“這是什麼冰川?”
他不解地看了我一眼,沒吭聲。
“我是說,它有名字嗎?”
“有!藏族同胞叫它亞隆。”他接著說,“亞隆冰川是這一帶最壯觀的冰川,從海拔6606米的崗日嘎布山主峰一直延伸到這海拔四千米的崗日嘎布湖,大概有12公裏長。這個湖,就是然烏湖的源頭。當然,亞隆冰川又是這個湖的源頭,崗日嘎布雪山又是亞隆冰川的源頭,那麼,什麼是雪山的源頭呢?”
我被他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搞糊塗了,無辜地望著他。
“凡事都有個淵源,但沒有人能真正搞得清楚這個‘淵’和‘源’的關係。”他也失去了思辨的耐心。“何必呢?冰川就是冰川,我們看到它的美就夠了。”
對於這樣有哲學內涵的總結,我除了點頭,還能表示什麼。
返回車上的途中,老玖簡要地介紹說,這是一組冰川群,包括亞隆、美西、若驕、東嘎、雄加和牛馬冰川,這個組合使之成為世界三大冰川之一。之所以這裏的冰川發育得如此茁壯,完全得益於這裏的地理位置。作為印度洋季風向青藏高原輸送冷空氣的主要通道,降水充分,非常有利於冰川發育生長,屬於海洋性冰川。
愛心萌動,冰川消融
我實在沒想到,距離春暖花開的然烏僅20多公裏之外,便有這樣壯觀的冰川群。更沒想到的是,在這些不可一世的冰川雪山懷抱中,還有美麗靜謐的藏族村落。村落間流淌著冰川融化彙成的小小溪流,千百條小溪流齊頭並進,緩緩流進了崗日嘎布湖,仿佛是那個碩大冰湖四散伸發的根係。
在一方並不遼闊的天地間,雄偉的雪山、硬朗的冰川、柔美的溪流,以及散落其間的村莊農舍,繪就了另一種風格的世外桃源生活畫卷。
老玖開著車順著山腰纏繞的狹窄公路,緩慢地駛進了這個世外桃源。我癡癡地望著遠處的雪山和山上傾瀉而下的冰川,以及冰川下流淌的冰水和花朵般盛開的村落。我渴望成為路邊的一棵小草,世世代代在這裏春生夏長;或者成為山上的一塊石頭,永永遠遠守望這絕世的美景。
車停在了一所新修的學校前麵,沒有掛牌,也沒有升旗。由於是周末,也沒有老師和學生。老玖到沒有鎖門的校園裏轉了轉,若有所思地四下張望著。
我也下了車。校園很簡陋,幾乎沒有什麼戶外設施,教室是一排平房,裏麵的課桌可能還未置齊,旁邊的小房子大概是老師的辦公室。操場不大,地麵鋪著碎石和炭渣,還算平整。
旁邊的農舍裏走出一位藏族同胞,不明所以地看著我們。老玖大步走上前去,跟他比劃著說了幾句什麼,那位老鄉便朝遠處的村子跑去。當我們流連在山穀間拍照的時候,那位老鄉跟著一個個頭更大的男人,帶著幾個孩子到了學校門口。一行人喘著氣,臉上掛著略有點木訥的微笑。
老玖走到大個子麵前,兩個人互相打量一番,同時伸出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看得出來,這是一對久別重逢的朋友。幾句簡單地問候之後,老玖打開車門,叫我一起搬出兩箱書本和文具,分發給孩子們。孩子們抱著東西,站成一排,向我們敬了個不太標準的隊禮。
“我們走得匆忙,也沒給孩子們帶多少東西。這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吧。”老玖把一罐茶葉遞給大個子。
大個子跟他再次緊緊握手,嘴裏連連道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