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莫跟勞改犯混在一起,正所謂近墨者黑。”我把目光拋到他臉上,“這個世界這麼大,找點正經事情做好些。”
“找不到咧。”馮建軍把眼光落到窗外的天上,“我未必不想做正經人?沒辦法哎,隻好去瞎混。你怕哪個願意?這叫做生活所逼。你可以幫我想辦法不?”
“我現在自己都在找事情做。”
“你沒在劉建國那裏幹了?”
“現在還在,但是我想出來。”我說,“他已經欠了我兩個月的工資了。我本來就不是蠻想為他賣力,現在更不想為他賣力了。”
“建國這麼摳,他到底賺了好多錢?”他問我。
“不是摳的問題。他現在日子相當難過。他的大部分錢日在房地產裏麵了。”
我說,“他在北海花了幾百萬買了一塊地,至少有五百萬是貸款。那塊地,笑死人,一漲潮,水就淹了。真正是把錢丟到水裏去了。他頭發都急白了一把。”
馮建軍臉上有了點精神:“他怎麼那麼蠢,把錢去買那樣的地?”
“還不是想投機!那塊地現在一錢不值。要建房子還要築堤,建水上娛樂場那要好多錢囉?”我說,“去年房地產那麼熱,那塊地被香港商人抬起來了,然後一個‘籠子’把他帶了進去。他現在日子也不好過了,公司裏到處緊縮開支,連請客戶吃飯的錢都拿不出了。”
“那他的公司不會垮?”
“看他能不能渡過這個難關,”我說,“也可能他有回天之力。”
我們談了很多劉建國的事,接著我打了幾個哈欠。我確實想睡午覺了。馮建軍看著我,迂回曲折地扯了很多閑談,我終於明白了他來的目的。“真的,何斌。”
他瞥著剛剛打完一個更大的哈欠的我,“跟你借一千塊錢看看?”
難怪他不請自來,我想。“借錢做什麼?”
他尷尬地一笑,很不好意思的樣子看我一眼,又鎖住眉頭。“我想和我那個朋友去做書生意。”他低下頭喝口茶,“想搞點事情做。”
“做什麼書生意?”
“做‘毛書’生意,隻有這種生意利大。”
“這是犯法的,建軍!這種生意做不得,真的,一掃黃就掃到你頭上了!”
“隻有這種生意你們讀了書的人才不會去做。”馮建軍又喝口茶,“別的生意輪不到我們做。現在的大學生腦殼活得很,點子也多,我們做正當生意搞他們不贏,隻能走歪門邪道,賺點錢再去搞別的事清。”
“這種生意我勸你不要去搞。”我一臉正經地說,“犯法的事情,不會有好結果。你以前做煙生意,已經吃過這方麵的虧了,未必還準備吃一次這樣的虧?”
“你隻說你肯不肯借一千元給我?”他盯著我。
“錢我可以借。”我說,“但你千萬不要做這樣的事。你這是害自己!”
“你的話我會考慮,”他妥協的形容道。
我借了一千元給他。“我隻希望你拿這點錢去做點小生意。”我把錢給他時交代說,“如果你硬是不聽,硬要做這種生意一一我是勸你千萬不要做,將來抓起了,你就莫說是從我這裏借了一千元啊。我最怕這些事情了。”
“廢話囉。”他說,把一千元放進了西短褲的屁股口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