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對麵的楊新生非常安靜。馬道遠有點納悶,一連好幾天沒見楊新生找各種借口請假了。上班老老實實坐班,交辦事情踏踏實實完成,說話規規矩矩的。電話信息也少了。對他馬道遠也格外尊敬。馬道遠從一件事情上看出楊新生變化的原因。過去楊新生動不動就往牛得草辦公室裏跑,走得特別近。突然這些天沒見他們來往不說,前天馬道遠安排給牛得草轉份文件,楊新生死活不去。隻打電話給二處副處長過來取。馬道遠從中已經猜出七八分,肯定楊新生與牛得草小姨子吹了。
“哼,哼,哼,”楊新生眼睛看著一份人民來信,鼻子裏不時發出似笑非笑的聲音。
馬道遠奇怪地看楊新生一眼,五花八門的人民來信,喊冤叫屈的,什麼都有,有什麼好笑的呢?“笑什麼?”
楊新生說,“這封人民來信太搞笑了。”
馬道遠伸出手去,“給我看看。”
楊新生突然折起人民來信,塞進抽屜裏。
馬道遠沒有再要人民來信。過了一會,馬道遠問,“小楊,什麼時候給喜糖吃呀?”
楊新生說,“我不知道。”
馬道遠說,“你跟牛得草小姨子談這麼長時間了,還沒談婚論嫁?”
楊新生眼皮一耷拉,“我早跟他小姨子吹了。”
馬道遠吃了一驚,“哦,他小姨子長得漂亮,工作單位家庭出身各方麵都挺好的,你小楊還想找什麼樣的女孩子?是不是讓人家給踹了啊?”
楊新生說,“哼,再好我也不要她,我不想戴綠帽子。”
馬道遠心口一疼,小楊似乎含沙射影戳到他的痛處。其實小楊一臉慍怒,甚至是痛苦,並沒有含沙射影。
“馬處長,你跟牛得草相處時間長,你感覺他這人怎麼樣?”楊新生突然問馬道遠。
馬道遠想了想說,“牛得草這人本質不壞,嘴上甜言蜜語花言巧語的,為達到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可以落井下石,可以置人於死地。但是,我感覺他這人本質上還是不壞。因為他畢竟是農村孩子。雖然娶了王麗麗那樣的能幹老婆,但是,他內心還是痛苦的。他依附於老婆一家,又渴望擺脫他們的左右。他背負著農村父母的期待,又兌現不了一個兒子的孝心。怎麼說呢,我有時感覺他還是蠻可憐的。”
楊新生說,“我感覺,馬處長,你對他是誠心誠意的,他對你可就是虛情假意的。你寬宏大量待他,他總是用小人之心算計你。這次競爭上崗,他明火執仗要拉下你,他想當一處處長。我看他為達到自己的目的不是不擇手段落井下石了,簡直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馬處長,我可提醒你呀,你要防他一手啊!”
馬道遠長歎一聲,“唉,近年來他是處處刁難我,我知道。但我這人一向與人為善,不想多跟他計較。這次競爭上崗,想爭一處處長位置有幾個,但都沒有誰比他更瘋狂。我相信組織會公正公平的。”
“馬處長,到政府辦工作一年多來,我從幾件事情上算是認識了牛得草。”楊新生扳著指頭數,一是起草政府工作報告,二是把運陽“十?二三”特大火災事故處理文件摔給馬道遠,三是競爭上崗。數到第四時,楊新生不說了。“反正,我感覺牛得草不是人。他就是再痛苦再能幹再有本事,我都永遠瞧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