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春水的袖子滑落，周圍的人才發現，原來是一柄金簪狠狠插進阿郎的脖頸之中。
春水猛拔出金簪，帶起一片血花四濺。
她俯身跪地，行了一個大禮。
“公主，春水來世也做不成人了，就此拜別！”
她笑著起身，抓起金簪狠狠插進自己的喉嚨裏。
直挺挺跪著垂下頭去。
阿昭閃身，一把捂住鳳翎的眼睛，“公主，奴護駕不力，讓您受驚了！”
鳳翎的小手覆上阿昭的手，幽幽開口。
“阿昭，你會離開我嗎？”
她抓著阿昭捂她眼睛的大手，很認真地看著他。
自從她買下他的那天起，阿昭就一直陪著她。
阿昭絲毫沒有猶豫之色，“奴會永遠陪著公主。”
鳳翎笑得天真無邪。
她伸手摟住他的腰腹，一副滿足的笑容。
凜冬陰寒，她的笑容明媚如春陽。
阿昭身姿挺直由著她抱。
顧嬤嬤搖搖頭，微皺眉頭，欲言又止。
鳳翎視若無睹，從阿昭懷裏出來，櫻唇微啟露出貝齒。
“阿昭，要乖哦，永遠待在我的身邊，不要拋下我哦。”
阿昭看著她純真的笑臉，鳳眸微顫。
鳳翎站起身，頭也不回，“把那雙眼睛還給她吧！至於那個阿郎……剁碎了……喂狗！”
顧嬤嬤緊緊跟上，側目深深看了阿昭一眼。
寢房內。
鳳翎站在窗邊。
庭院裏春水的屍身被侍衛們抬走了，婢女們正在清洗地麵的血汙。
顧嬤嬤恭敬上前幫她解開大氅。
隨後躬身行禮，“公主，按照那方子煎的藥膳已經準備好了，先淨手吧。”
聞言，她頷首。
五年了，每三個月她的房裏都會出現一張藥方，可那人卻從未現身相見過。
她行至銅盆前淨手，懵然看向顧嬤嬤。
“嬤嬤，春水為何會因為一個男人就棄我而去，難道我對她還不夠好嗎？”
顧嬤嬤搖搖頭，“公主，春水私盜主子金簪在先，又與人私奔，還差點兒連累公主墮入彀中，如此忘恩負義之人，不值得您傷心。”
鳳翎接過顧嬤嬤遞過來的幹巾擦拭著白嫩的手指。
“為了哄著我把身契給她，在我的藥膳中加五石散，害得我喘症複發，險些丟掉半條命。
可是她心心念念隻有那個男人，一點兒都不在乎我會不會死——”
她唇角帶上一抹笑意，語氣卻驟冷。
“還真是和她一樣啊——都是為了一個男人而拋棄我。”
鳳翎腦海浮現出一身血紅嫁衣的女子倩影。
那是在宮裏唯一給過她溫柔的皇姐霓裳。
“也許就如春水所說，我就是個沒人喜歡沒人愛的怪物。”
她自嘲一笑。
顧嬤嬤不禁暗自歎息一聲，心疼地看著她。
“公主，春水的瘋話怎麼能當真呢？您給她留了退路，沒有提下五石散的事兒。而且，霓裳公主現在和駙馬的感情甚篤，肯定早已不記恨您了。再說了，您怎麼會沒人喜歡呢？嬤嬤就很喜歡公主啊！”
“嬤嬤，你不明白的，這裏破了一個大洞修不好了……”
她喃喃低語，捂著胸口，水眸逐漸空洞失神。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了”，一個婢女慌慌張張跑進來，“剛剛接到帝都來信，霓裳公主她……”
婢女囁嚅著不敢說下去。
“霓裳姐姐，是不是，死了？”
她目色平靜，語氣也平靜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