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5年6月中旬,陳獨秀從日本回到上海,住在法租界高山路吉誼裏21號磚木結構的樓房裏,和闊別一年,患肺疾咯血病的妻子高君曼團聚。他一見臉色蒼白、消瘦的妻子高君曼,不禁一陣心疼,十分內疚地對妻說道:
“君曼,我東渡日本,辛苦你了!把你勞累成這個樣子……”說著,陳獨秀有點哽咽起來。
“仲甫,你平安地回來就好。我休息休息,會好的。日後,你不要再離開這個家,好嗎?”高君曼強忍著淚說。
“君曼,我回來是要來辦個雜誌的,不會離開家的。”陳獨秀安慰妻子道。
“隻要你不離家,你辦雜誌我支持。”高君曼臉上露出笑容。
6月20日,亞東圖書館經理汪孟鄒設宴,為陳獨秀及其同行者易白沙洗塵。相互寒暄一陣之後,陳獨秀對汪孟鄒說:
“孟鄒,我早就想辦個雜誌,讓你亞東圖書館負責印刷和發行。”接著,陳獨秀胸有成竹,信心十足說,“隻要十年八年的功夫,這個雜誌一定會發生很大的影響,全國思想都會改觀。”
“仲甫,你辦雜誌,我讚成、支持,但亞東圖書館已承擔了幾家雜誌的印刷和發行,無力接受你新辦雜誌的任務。”汪孟鄒為難地對陳獨秀說。
“孟鄒,上海出版界你熟悉,你務必給我想想辦法。”陳獨秀急切地對汪孟鄒說。
“好,我明天帶你到群益書社去看看,能否請他們承擔印刷、發行工作。這個書社是陳子沛、陳子壽兄弟倆開的,在上海灘也有一定的聲譽。”汪孟鄒帶著試探口氣說。
“好!”陳獨秀讚同道。
隔日,汪孟鄒伴隨陳獨秀來到群益書社。汪孟鄒開門見山地和陳子沛、陳子壽兄弟倆介紹說:
“這是陳仲甫先生,他辦過《安徽俗話報》,現在他想辦一個雜誌,貴社能否承擔印刷和發行工作?”
陳氏兄弟答道:
“憑陳仲甫先生辦《安徽俗話報》的名望及其才華,群益書社願承擔陳先生新辦刊物印刷和發行工作。”
“感謝貴社支持。”汪孟鄒說道。陳獨秀聽了心中很是高興,但一言未發。
“不過,每月編輯費和稿費隻能定在200元,月出一本,不知陳先生能否同意?”陳氏兄弟敲定說。
陳獨秀心中沒底,向汪孟鄒瞅瞅,見汪孟鄒點頭讚同,便對陳氏兄弟說:“就定200元,好吧。”
說著,陳獨秀向前同陳氏兄弟握手表示感謝。這200元,對剛從日本回來,又無經濟來源的陳獨秀來說,可算是雪中送炭,不必為一日三餐而操心了。生機斷絕的困境暫時可擺脫,可定下心來辦雜誌。
陳獨秀是個快性子、說幹就幹、雷厲風行的人。刊物印刷、發行問題落實後,他苦思冥想新辦雜誌的名稱、宗旨、稿源以及刊物的版式、裝幀……一定要辦成“汝南晨雞先登壇喚”的全新雜誌。
汪孟鄒雖然不承擔陳獨秀辦雜誌的印刷發行工作,但他仍然十分關心、幫助陳獨秀解決一些力所能及的困難。一天,他來到陳獨秀的寓所,隻見陳獨秀正伏在堆滿了書籍、報刊、稿紙的一張長方桌上,聚精會神的為創辦雜誌撰寫文章。陳獨秀見汪孟鄒來到,忙放下手中的筆,從案旁站了起來,迎上說道:“孟鄒,你來得正好,雜誌的名稱我想好了。”
“好,叫什麼名字?”汪孟鄒問道。
“我想了好多名了,才把它定為《新青年》,你看如何?”陳獨秀帶著征詢的口氣說。
“這名字不錯。不知你為何要叫《新青年》呢?”汪孟鄒讚同但又不解其義的說道。
“你問得好。我正在寫帶有發刊詞性質的《警告青年》一文,就是說的本雜誌名稱及其宗旨之所在。下麵我給你念上幾句,你看行不行?”陳獨秀操著濃重的鄉音而又興致勃勃地念道:
“青年如初春,如朝日,如百卉之萌動,如利刃之新發於硎,人生最可寶貴之時期也……”
“好!寫得好!熱情奔放,富有詩意,具有鼓動性,我還沒有讀過這樣朝氣蓬勃的文章,似乎又把我帶進那充滿活力的青春時代。”汪孟鄒熱情讚道。
“我要把這個雜誌的立足點放在青年身上,要成為青年的導師,為青年傳播福音,把思想革命寄於青年身上。我想要不了多久,人們的思想就要大改觀。”陳獨秀滿懷信心地說。
“仲甫,難怪行嚴說你是‘汝南晨雞先登壇喚’!”汪孟鄒從內心欽佩陳獨秀的政治遠見和聰慧過人的才能。說話間,汪孟鄒轉身要走,陳獨秀問道:“孟鄒,你怎麼急著走?再敘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