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我以我血薦軒轅(3 / 3)

學校的經費沒有了,魯迅寫了一封信派人到都督那裏要。王金發大怒,說:“別人都把錢送到我這兒來,他反而要拿去。好,再給他200元,下次沒有了!”接到這200元錢,憤怒使魯迅沉默了,停了一會,他對範愛農說:“我既不會變錢,又不會送錢,我還是連學校一並交出的好。”

一天傍晚,教員都走了。辦公室空蕩蕩的,隻有魯迅和範愛農對坐著。魯迅從口袋裏拿出一封信來給範愛農,信是一位在南京臨時政府教育部任職的朋友寄來的,他催魯迅到那邊去工作。範愛農看完信,頹然地說道:“這裏又是那樣,住不得。你快去罷……”話沒有說完,便低下他那留著長發的頭。魯迅懂得他無聲的語言,去南京的心更加堅決了。

辭職準了,第二天來了個接收員,魯迅交出了帳目和餘款一角又兩枚銅元。後任校長也委派了下來,是原來孔教會的會長。

狂風卷著黃葉漫天飛舞,碼頭一片灰蒙蒙的。範愛農放下魯迅的手提包,握住他的手,說道:“你走後,我在這個學校也呆不長,你到了南京如果還好,就來信叫我去……”魯迅緊緊地握住他的手作為回答。辛亥革命隻是趕走了一個皇帝,中國仍舊一片黑暗。幾個月來的事實,使魯迅的希望完全破滅了。他回過頭來望了一眼沉浸在一片暮色中的古城,心中無限感慨。他深切地覺得,這場革命已經徹底失敗了,新的真理,新的道路,還有待去探求。

風卷起層層波浪,魯迅倚著船欄,兩眼堅定地望著遠方。船劈開浪頭,急速地向前駛去。

60年前,北京宣武門外南半截胡同的北頭,有一座紹興會館,裏麵有一排朝東的房子,叫做“補樹書屋”,這是魯迅當時從南京來到北京後居住過的地方。

1912年5月,臨時政府遷到北京,魯迅隨教育部北上。這時,臨時政府雖然成立不久,卻已經暮氣沉沉了。資產階級把政權拱手讓給封建勢力。竊國大盜袁世凱原是清王朝的一個北洋大臣,他在帝國主義的支持下,搖身一變很快登上了中華民國總統的寶座,然後立即亮出屠刀,殘酷地屠殺革命人民。整個中國就象一座密不通風的鐵屋子。

臨時政府的教育部也很腐敗,工作人員每天除了簽到之外,幾乎無事要做。他們在袁世凱特務的監視下,消極頹廢,不少人染上了不良的嗜好。魯迅十分鄙視這些人自甘墮落的行為。魯迅雖不怕特務,但麵對著黑暗的現實,內心是非常痛苦的。他一麵思索著中國現實的問題,一麵開始從事中國文學古籍的纂輯和校勘工作,搜集和研究中國古代石刻畫像及墓誌等金石拓本。

日子就在苦悶和寂寞中,一年一年地過去了。

補樹書屋的前麵有一株槐樹。夏天的夜晚,魯迅常常搖著蒲扇獨自坐在槐樹下,從密葉縫看那一點一點的青天,默默地考慮著祖國的前途,人民的出路。

“革命力量在哪裏?中國的前途在何方?”長期以來,這些問題就象大石一樣壓在魯迅的心上,沉重極了……

但是,時代在前進,人民要革命,曆史終於掀開了嶄新的一頁。1917年,偉大的十月革命在列寧的領導下爆發了!十月革命一聲炮響,宣告了人類曆史新紀元的開始,它猶如茫茫大海中一座燈塔,指引著被壓迫民族爭取解放的道路!

十月革命點燃了魯迅心中希望的火焰,他在俄國工人階級推翻沙皇統治的革命烽火中,看見了新世紀的曙光。他感到有拆毀鐵屋子的希望了,他要戰鬥!他要呐喊!1918年1月,魯迅參加了提倡新文化運動的刊物《新青年》的編輯工作,當時,他興奮地寫信給好朋友許壽裳說:“我思想有了很大轉變,一點也不悲觀了。”在十月革命的鼓舞下,在中國革命浪潮的推動下,魯迅對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進行了不妥協的戰鬥!

魯迅深深地感到:孔孟之道,是封建統治者用以鞏固自己反動政權的工具,毒害人民的精神鴉片。兩千多年來,封建禮教就象一座大山一樣壓在人民身上。“必須動搖那根深蒂固的封建禮教,推翻那吃人的筵席,把人民大眾從幾千年封建枷鎖中解放出來!”他心中充滿了對封建社會的憤恨,決心要以文藝為武器,來揭露社會的黑暗;他要掮起那鐵屋子的閘門,放青年到寬闊光明的地方去;他要大聲呐喊,來鼓舞那些在戰鬥著的猛士,使他們勇往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