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汴京的三月是春暖花開,萬物複蘇,那四月的天氣不冷不熱,景色怡人,最適宜人們出行的季節。
午後、日頭正當頂頭,整個開封城內外籠罩在明媚的陽光撫慰中,人們無不盡情享用一年中難得的好節氣,成群結隊的士子出城踏青,為數不少的婦人們,亦是毫不避諱地穿紅戴綠,嬉笑於江畔、湖邊的花草田徑邊。
汴京乃國都,彙集天南海北的人氏,風氣比較開放。
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小家碧玉,無論是世家貴婦還是市井婦人,哪個不是穿上最喜愛的衣物,帶上平日深藏在首飾盒中的首飾、珠玉,或幾人同行、或在家人的陪伴下,在外盡情享受屬於她們的季節,美景在她們的點綴下,顯的更加春意盎然。
崔平剛剛到達開封,天色已經晚了,他按照官員入京述職的製度,沒有第一時間去拜會他的王璿,而是住進館驛中。今個出來前往狀元樓,卻是為赴韋雙辦的接風宴會。
整整十年,他在河西屢立戰功,以成為涼州西麵駐泊兵馬都監,是河西都部署高繼宣手下第一驍將。
月前,接到朝廷堂文,調任河北路雄洲駐泊兵馬都監,先來汴京述職,財大氣粗的劉非專門設宴,請了謝坤、劉敏、韋雙三人相陪。
狀元樓依然是賓客滿門,崔平進來自有幫閑引入,五位兄弟飲酒暢談,好不快活。
正說著,忽然隔壁傳來一陣叫罵聲,和女子的求饒聲。
“這個小蹄子,竟然敢不依你家大爺,找死。”
..。
劉敏聽的煩躁,大喝一聲:“隔壁的何事刮躁,煩不煩人。”
隔壁沉寂半天,一個聲音傳來:“哪家的漢子,幹爾等何事?”
劉非是東主,宴請眾兄弟,卻被別人奚落,當即大怒,道:“娘地,我去看看。”說著滿飲一杯酒,放下杯子,霍然起身就向外走,韋雙忙跟了出去。
劉非、韋雙看到一個年紀幼小的歌姬倒在地上,衣衫被撕破,正掩麵而哭。對麵四個大漢,麵目猙獰,正不屑地瞧著他們。
“方才是哪個出聲的。”劉非冷眼瞧著四人,聲音冰冷。
“是灑家我,小子看你毛還未有紮齊,也來充大頭。”一個肥壯的光頭哈哈大笑。
劉非自持身份,又有號稱殿前司第一猛將的韋雙在側,膽氣更足,冷笑道:“我倒是哪來的毛賊,原來是個賊禿驢。”
光頭勃然大怒,目露凶光。喝道:“黃毛小子,你活的不耐煩不成。”說著站起身來,另外三個人也紛紛站起身來,操起了身邊的家夥。
“想打架。”韋雙冷笑道:“老兄,你看如何?”
劉非臉色很不好看,道:“就是四個毛賊,不消你一合之敵,我稍歇觀戰。”
韋雙翻個白眼,笑道:“老兄真乃君子。”
光頭操起身邊靠在桌子旁的樸刀,陰森森地道:“小子,找死。”
“那你就來送死。”韋雙不屑地一笑,雖說此乃天子腳下,他又是禁將校校,出風頭可能會被彈劾,那又怎樣?平日謹慎萬分,今日高興,先打上一架再說。
雙方正劍拔弩張之際,酒店的掌櫃上來,跟著一名身穿低級武官服色的將校。
掌櫃忙對四人作揖陪襯道:“小店乃小本經營,四位大爺都是地麵上的豪傑,萬望高抬貴手,莫要砸了小店。”
將校笑道:“侯四,莫不是這馬尿喝多了,又要尋事不成。”
那光頭在這將校麵前,倒也客套幾分,將刀收了起來笑道:“哥哥又說哪裏話,兄弟正在此間喝酒,要了首小曲,這小娘子死活不唱,兄弟隻是教訓她幾句。”
將校似無意瞟了劉非、韋雙一眼。又道:“侯四,你小子莫要給我多生事端,也該好好消停幾日。”
“有聶大哥在,我等弟兄豈敢胡亂惹是生非。”
“那就好,這小姑娘.。”
“不過是個歌姬,小弟也沒拿她如何。”光頭瞪著歌姬,低聲吼道:“還不快起來,哭哭啼啼做什麼?”
“快快把事化解。”將校不再多說什麼。
光頭對掌櫃道:“這樣吧,掌櫃的臉麵終須要給的,隻需叫這兩個小子,給爺爺們磕三個響頭,就罷了。”
那掌櫃見張階、李純二人穿的體麵,服飾考究,似有功名在身的士子。或許,方才那將校,也是看到二人不似尋常人物,才脫身不管。
讓二人給這幾個惡霸磕頭,這不是把自己裝進去了嗎?可眼前這四位,可是附近幾條街的惡霸,狀元樓雖不怕,卻不想麻煩。當下,向劉非、韋雙陪襯道:“各位小哥,就饒了小老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