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璿的府邸書房,
王璿正在屋中度步,上官秋閑坐一旁,靜靜地看著丁謂,卻不想丁謂會說出這話,二人禁不住愕然詫異。
王璿何等人物,自不必說,上官秋早從涼州任上回歸,如今已是樞府都承旨,老辣的人物。
這些年來,王旦的過世,是朝廷失去頂梁柱,王欽若的上位,使朝政為之黯然。
王璿的上位,高調成為參知政事,雖是劉娥的支持,卻又趙恒製衡意味。
王璿引丁謂為援,穩穩守住權柄,穩步推行新政。
由於二人身居參知政事,相互間還算是較為默契,使都堂的權威不斷加強,宰相的權力,上升到一個新的高度。
要不是王邵還有一些心思,王璿把內朝幾乎架空了。丁謂主持的樞密院,自然淪落到一個純粹的執行機構,反而兵部的權力日漸增強,除了他還能參與軍國政務外,其他副使幾乎形同虛設,自然引起一些不滿,這也是在情理之中。
王璿稍帶歉意地道:“丁大人為天子內臣之首,豈能不予軍國重事,誰人不知大人對國計民生,向來是行家裏手。”
王曾並不認為王璿的解釋有什麼作用,但他還是幫襯了一句道:“丁大人,你我三人共研天下大事,何分東西二府!”
丁謂臉上不經意地一笑,他說出帶有怨氣的話並非無疑,而是在王璿與王曾二人麵前拿拿架子。
這些年來,他執掌的樞密院縱然是權柄日益縮小,但這也是一個過程,在他心目中,樞密院並非所願,都事堂才是根本。何況,王璿一直在消弱樞密院權力,加強兵部。
隨著老一代大臣不斷凋零,張齊賢、向敏忠、王旦的相繼去世,寇準無法回到中樞,遊離於核心權力之外。
軍國重事由他們三人先行商議,或可說,先三省歸一,後削弱樞密院權力,以達到減輕皇室對外朝控製,進一步增強外朝宰執權力的目的,並非針對於樞密院幾位執政。
“子正憂鬱甚是,時下民間工商發展迅猛,一些奸商毫無節製地操控民生經濟,以謀取錢財,朝廷卻無力進行約束,再這樣下去勢必引起動蕩,最終或許會導致朝廷威儀受到損害。”
王璿聽的暗自感歎,丁謂身為樞密使,並不曾接觸朝廷經濟方麵事務,他卻能夠一針見血地指出目前存在的危機,不能不說他在樞密使任上是本末倒置。
“那以丁大人之見,如之奈何?”王曾亦是行家裏手,有感而發,他對丁謂的內政之才頗為看重。
“看是千頭萬緒,實際上並不難解決,尤其是當此苗頭初現之際.。”丁謂欲言又止,大大地賣了個關子。
王璿心中一動,急促地問道:“願大人賜教。”
“不敢、不敢,子正太謙讓了!”丁謂舒暢地撚須笑道:“其實治病良方都在子正大作之中,我也是偶爾拜讀,方才稍有體會。”
“哦。”王璿愕然地看著丁謂那張意味深長地臉,立即想到自己多年來書寫的‘政治經濟學’,還有另外幾部為實行由銀本位到金本位過度,而出的關於經濟方麵的書。這些書裏幾乎把他記憶中所有學到的經濟學知識都羅列出來,或可說是幾步合二為一的經濟學基礎,用於子午書院教學。
以丁謂等人的天資,在很多新事物的啟發下,能夠把書中教條式的定律進一步延伸也是意料之中。
他有些自愧,自己仍然固步自封,一直沉迷於說教,並沒有專心把學問細細研究,人家卻有慧目,有些尷尬地道:“還望大人不吝賜教。”
丁謂目光顯的有點興奮,但他臉色卻一本正經地道:“記的子正大作中提到經濟危機和通貨膨脹的條目,無一不是說需大於供,我細觀市麵上的苗頭,發覺朝廷經濟的確是按照子正所述方向發展,與其說需大於供,不如說工商發展極不平衡,造成上層供不應求,而真正關乎國計民生的卻是需大於供,以至於奢侈品飽和、日用品卻奇缺,造成銅錢不斷貶值。”
王璿心下感歎不已,他何嚐不是意識到這一點,不過他意識的晚了一些,許多年來他沉迷於鼓勵發明創作一些新奇物品,並頗不急耐地把科技成果轉化為生產力,變成商品流傳於市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