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驕房裏,玉驕用手指輕輕劃著桌沿,許久,側過頭看著床邊梳妝台上的小銅劍垂下來的穗子被風吹的一下一下的擺動著,接又看到鏡子裏的父親、母親和庶母香婉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時,忙又低頭看著腳尖。
香婉溫和的笑道:“驕驕,又沒有旁人,你心裏怎麼想的隻管說出來。”
玉驕的頭低的更低了,玉驕母親見她不說話,急道:“岑公子這麼一攪和,外麵還不知道會說成什麼樣子,方、姚兩家的長輩怎麼想呢。驕驕啊,不管是梓湛還是文照,都是靠得住的好人,你覺得哪個好,就趕緊拿個主意吧。”
玉驕甚至希望此時能發生點什麼,比如地震或者門外有人打架,好讓自己在這無比尷尬的苦惱中脫身。玉驕痛苦地閉上眼,驀地,腦海裏閃過一朵帶露的荷花,還有那個手持荷花的身影。
終於,玉驕父親說話了,為了緩和氣氛,盡量以輕鬆的口吻對玉嬌說道:“隻是來聽聽你的意思,哪有非得選誰的道理。一家有女百家求,自古亦然,這怕別人說什麼呢?你還小,過幾年考慮也不遲。”
玉驕倚在桌上,有種瞬間如釋重負的虛脫,心裏滿是溫暖和感激,低頭不自覺的笑一下,以忍住和掩飾眼裏的淚水。
這時,大梅沏了茶進來,一進門就笑嗬嗬的說道:“那岑姑娘了不得,都是上過洋學堂的,梓涵還像長不大似地,看看人家。”
玉驕母親說道:“是啊,誰要是有這麼一個小姑子,那可有的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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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驕坐在後廊下,看著麵前這一牆藤葉,比起方、姚兩家的花園,還是自家這爿小院舒心自在,。
大梅來叫玉驕吃午飯,卻在玉驕身邊坐下來,看了看驕嬌說道:“你媽就你一個寶貝女兒,你媽又老實得緊,你要是能有一個和你媽談得來的好婆婆多好。”
玉驕無可奈何地笑笑,故意打趣道:“我媽和你最談得來,你又沒兒子。”
大梅高高舉起手在玉嬌肩上輕輕拍一下,又氣又笑道:“虧你敢說。”
接著又道:“我看還是文照少爺好,穩重可靠,也長得好,方家大夫人那是真疼你,又和你媽要好。”
玉驕不信服地笑笑,不語,知道是說客。
大梅見狀又道:“梓湛少爺雖好,可你也知道,你媽到底有塊心病在裏頭。”
玉驕聽得有些心煩意亂了,站起來準備去吃飯,大梅一把抓住玉驕的手,叮囑道:“驕驕啊,你可別理那岑沐曉,好馬不吃回頭草。他想退親就退親,說喜歡你就跑家裏來鬧個頭破血流,你要真到他們家,還不被他們家裏人看輕看扁了。”
玉驕紅著臉,著甩開大梅,急道:“誰理他了?”
說完自顧跑開了,經過廚房,香婉喚住玉驕,說是玉騰不在家,讓她去鋪子去給父親送飯。
玉驕答應了,提著食盒從廚房邊的小門出去,快到鋪子時,見玉騰騎著梓湛留下的自行車迎麵而來。玉驕數落了他幾句,玉騰陪笑著認錯。
玉騰陪玉驕送完飯,卻要玉驕跟自己到街上的麵館去吃麵,玉驕不願,見玉騰執意要自己去麵館,知道又是一說客,心裏苦笑一下,便隨玉騰進了麵館。
玉騰要了兩碗牛肉麵和兩碟小菜,姐弟兩便吃了起來。
吃了一半,玉騰對玉驕說道:“姐,我有話想跟你說。”
“噗”的一聲,玉驕一口麵差點噴在地上,忙用手帕擦擦嘴,忍住笑,並不回答。
玉騰看了一會玉驕,說道:“姐,你別笑話我,有件事我早想跟你說了,又怕大媽聽見,不敢說。這件事爸和我媽也不知道,我說了,你千萬要保密,否則會鬧出人命。”
玉驕一驚,知道他不是二媽的說客,又不知道他說的什麼事,忙點點頭。
玉騰一臉嚴肅的說道:“千萬別嫁給文照表哥,離他遠點。”
玉驕氣得直翻白眼,是說客也就罷了,還這麼裝神弄鬼的,便沒好氣的說道:“文照表哥不能嫁,岑沐曉又被你打,那就隻能嫁給姚梓湛了,是吧,你就這麼想讓我快些嫁出去嗎?”
玉騰忙道:“你就算嫁給岑沐曉,也別嫁給文照。”
沒等玉驕說話,玉騰看看周圍,壓低聲音說道:“文照表哥心裏早有人了,他和青雲班的當家花旦周彩屏相好,隻是兩人都明白沒什麼好結果,所以隻有埋在心裏,不敢讓人知道罷了。你不覺得文照表哥對你比起梓湛、岑沐曉對你不一樣嗎?”喵喵尒説
玉驕驚訝不已,聽玉騰這麼說,方才明白文照眼裏為何總是憂鬱之色,不禁同情起來,說道:“他要是不說出來,大表嬸給他娶親怎麼辦呢?”
玉騰有些不以為意的笑一下,說道:“能怎麼辦,娶親是一回事,心裏想誰又是一回事,總不能不顧家裏人的死活吧,你以為他是岑沐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