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罷了。
葉長生倚靠著，笑著。
他直視著煌煌巨日，默不作聲。
就像笑聲已經蕩然回腸間，回氣足夠，莫須再朗著風雨欲來。
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
他橫視著足下的片片花草與山巒，眼前的殘雲不知何時蕩蕩同風而去了，唯獨碩紅的高陽攬盡所有目光，與他平坐。
“飛升。”
若一點細聲傾入耳，葉長生得令，隨即悠悠長笑，如醉狂仙。
拍了拍身下的乘黃，他下馬，乘黃也明白了，慢慢起身。
空空的山穀彌漫著涼風，而突如其來的赤色火芒席卷其內，耀眼，甚至惑人心神。
一股笑聲好似要傳徹整個山峰，諸物驚顫。
“飛升！”
蕩蕩鳥鳴，一覽眾山小。
————————
“那是什麼？”
葉長生怔怔愣在原地。
直到身體已經離開靈魂了許久，他才終於從那恐懼中勉強掙脫了一些。
一條龍？不，他好像隻看到龍頭，和那可怖的龍眼。
雨點透體而過，靈魂足足顫抖了一個鍾，葉長生不敢想象那雙眼睛。
就像是恐怖故事裏的鬼的眼睛。
它好像盯上我了？
“轟！！！”
“龍來了？”
不，不是龍。
……
圓月忽轉，如天馬行空，奪目的朝陽濃烈，緊緊引住葉長生的眼睛，令他完全移不開視線。
彩霞揮揮灑灑，似天間深釀的美酒，隱隱雲霄其中，破開幾點洞，氤氳香氣浮餘猶離。
沉澄交際，臥躺……那天地彙之一線，彌彌散散光芒之上，欲躍龍間……
“葉長生？哈哈哈，另一個我？”
忽聞燕驚，嘯嘯呼吟，馬鳴踏燕自西飛來昏昏馬頭，直擁黑夜去！
馬踏飛燕，魚躍驚龍。
天馬行空，煜煜馬尾，拖來萬丈光明。
赤色圓珠，怒目圓瞪，碩碩灼灼，蕩昔徹宇動渾清，晃祛風雷挫魑魅，懸天地之造化無窮。
“咳咳！”
赤赤子心，嗟盡魍魎！
“滴答……”
清泉汩汩，水落聲清靈。
落雨清涼，春意盎然……
一張符籙閃出，隨風而燼，馳陽而逝。
一股極度的清涼從上而下地撫慰了全身，葉長生震撼無言。
登時便從悲傷與恐懼裏掙脫。
“滴答……”
“是你啊，哈哈哈，這裏是哪？現代？”
蒸蒸煌日弄得熱流與雲海齊進。
洪洪滔滔的雲海湧出一朵極大的巨日，不怒自威，靜靜地看著他。
另一個葉長生穿著白色的衣服從太陽中走出來。
“我給你個機緣，要不要。”
他笑著道。
葉長生愣了愣。
“看這蒼穹……多美。
這裏許久未見甘霖了，我隻需要你為這方世界帶來一場細雨。”
那位葉長生將手隨意伸向蒼穹，平靜地扯下剛才還在揮風落雨的墨龍。
“這個世界沒有仙神鬼怪，卻誕生了一條野龍，可惜太小了，你幫我養一養，等這條龍長到……”
說著，他順手掐了張符，磅礴道意轉瞬即逝。
“長到足以管控這方世界便好了。”
他垂眸，墨龍隨即縮為蟲蛇大小，再被一條不可見的細捆纏住。
“如此，你也就好掌控他了。
它尚且是無垢之體，不餐食不甘飲，不拉不尿，還有些法力神通，你把他當做是寵物養也好，當作朋友也罷，記得助他成長。”
說罷，他把龍交到愣著的葉長生手裏。
“現在所有人都會認為你死了，你會化為靈魂飄蕩在這個世界，倒是……可以試著奪舍些生物，但千萬記得為那些生物擴展了腦容量。
否則你若法力疲弱，也會如獸類一致，隻存留獸性無人性，不便於脫身。”
他似乎猜到葉長生不敢奪舍人類，但也順帶說明了奪舍人類的一些注意。
“等到你活到一萬歲後再去奪舍人類最好。”
“我……我。”
“這方世界會隨你的心意改變的，以後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追究你，也沒人會追究‘你’……
你可以不受道德約束，於此肆意妄為，也可以改變這方世界……諸行無忌，諸法皆宜，嗬嗬。”
他笑兩聲，便化作一隻麻雀飛走了。
“誰教我懶得打理這個世界呢……嗬嗬，謝謝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