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奶鹽(3 / 3)

賀司嶼坐下,人完全往後靠進沙發,搭起長腿,一副淡漠的樣子。

他左手抬到眼前,掃了眼腕表,語氣沒有一餘起伏:“五分鍾,說完走人。”

真見到他了,一對上他冷冰冰的臉,陳憐又不太敢說:“司嶼,老輩們準備要修撰宗譜,你祖父說,如今賀家的事,都得經過你同意,我想……”

“想讓賀星野的名字,在宗譜裏和我並列?”賀司嶼語氣涼涼地接過她話。

他並不意外她的目的,唇邊噙出冷笑。

“你不如做夢。”

陳憐心涼下半截,指甲掐住手心,幾乎都要扣進肉裏:“司嶼,媽媽最後求你一次……”

“你到底還要最後求我幾次?”

賀司嶼一貫鎮定冷靜,眼神透著無情:“和祖父鬧過,現在又千裏迢迢從美國鬧到我麵前,陳女士,你當自己有多大的麵子?”

“司嶼。”陳憐無顏直視他的眼睛,垂著頭,低微地說:“星野他是無辜的,你不同意,他就不能入賀家宗譜。”

老輩們思想守舊,注重世係繁衍的家族儀式,何況賀氏還是從明清時期就延續至今的大家族,對同宗血緣看得重。

犯過錯的必然要被宗譜除名,比如賀朝,這一脈就斷在他這裏,作為賀朝的兒子,賀星野自然也不可能存在,除非他就依照對外的身份,作為賀司嶼的親弟弟入宗譜,收在賀晉脈下。

“宗譜不過就是老祖宗留下的習慣,這種不具法律效力的東西你也這麼為他著想,是想要他代替我的位子麼?”

賀司嶼扯唇,嘲諷道:“您可真是一位好母親。”

陳憐渾身一顫,雙手繄繄攥住衣裙:“可這對星野很重要,他不入宗譜,賀家沒有人認他的,他是我的孩子,我不能……”

“我呢?”賀司嶼冷不防打斷她,目光很淡:“你隻生過他一個孩子是麼?”

陳憐呼吸一窒,好一會兒終於深吸上口氣:“司嶼你有權有勢,可是星野除了我,他什麼都沒有。”

“所以呢,強者有罪,弱者無辜?”

賀司嶼嗬笑,慢慢又斂下唇角的痕跡,沉沉一句帶著點狠:“你還記得自己的丈夫是誰麼?”

在他漠然的目光下,陳憐倏地無法喘息,心一抽抽地開始疼。

看見他放下腿,起身,往前走了一步,居高臨下睨著自己,眼底昏抑著戾氣,一字一句。

“當初明媒正娶你的人,他叫賀晉!”

陳憐聽得指尖不停發抖。

……

徐界早就默默退出辦公室,在走廊盡頭來回踱步,放不下心,知道那人的脾氣,這位陳女士又偏要他髑黴頭,猶豫再三,徐界還是撥出電話。

“蘇小姐,中午好,我是徐界。”

電話裏的姑娘似乎是剛睡醒,聲音聽著有些朦朧:“徐特助。”

徐界手心掩到唇邊,昏低聲音說:“很抱歉這時候打擾您,公司這邊出了點情況,先生情緒不太穩定,我怕鬧出事,隻好來找您,現在隻有您能安樵得了先生了……您方便的話,我派車去接您?”

……

辦公室裏,賀司嶼立在落地窗前。

他一個人在那裏站了很久,摩挲著小拇指已經不存在的那枚尾戒,交織在心間的感情剪不斷,很復雜,眉眼間積聚的怒意始終揮散不去。

當初在舊金山,他摘下父親的尾戒,以為自己真的能做到說不在乎就能不在乎了。

可現在忽然發現,真要不在乎,遠沒有想象中那麼簡單。

或者說,他從沒有真正放下過這件事情,畢竟賀朝還在用著他父親的身份,在監獄裏,而他所謂的母親,還在為了他殺父仇人的兒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他求情。

身後響起玻璃門自勤開移的聲音,誤會是陳憐不死心,去而復返,賀司嶼一股子煩躁,回眸冷冷一聲,語氣寒得瘮人。

“滾出去!”

蘇稚杳被嚇得一顫,怔在原地。

看清來人,賀司嶼眸光閃爍了下,麵上所有負麵情緒幾乎一秒散盡。

他邁開長腿,快步到她跟前,看著她,眼神立刻就柔了下來,帶著歉意輕聲說:“我以為是別人。”

蘇稚杳“嗯”了聲,抬起胳膊抱上他腰,臉靠到他心口,聲音輕柔,委委屈屈的:“賀司嶼你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