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48年元旦,是艾諾尼亞第一帝國舉行開國大典的日子。這一天,萬人空巷,不僅奧林匹斯周圍,艾諾尼亞各地的人們都選派代表前往奧林匹斯宮堡,來見證這一激動人心的時刻。
元旦這天早晨,迪納斯和奧蕾莉亞再一次站在奧林匹斯城頭,觀看日出。他們手攜著手,望著初升的太陽如種子破土般,一點一點拱開天幕的遮蔽,將金色的觸手伸向人間。
“迪納斯,你還記得伊莎貝拉最後的樣子嗎?”
“怎麼能忘。”
“她和那醜陋的蜘蛛女皇在被汙染的聖石催化下合為一體,成了一個上身是暮光精靈,下身是八爪蜘蛛的巨型怪物。那樣子太可怕了,簡直觸目驚心。我有時做噩夢還會想起他們來。”
“我保證從今晚開始,你不會做噩夢了。”
今天是開國慶典,也是皇帝皇後結婚的日子。
“哦,迪納斯,你怎麼能開這種玩笑……”
兩人相對而笑。
“不過說到那顆聖石,它後來是落到了我們的老朋友維諾斯手上。也不知道我們的這位老朋友現在怎麼樣。”
“是啊,我也很想知道。”奧蕾莉亞衝口而出,仿佛心中一直在想著這句話,以及與這句話有關的那個人。
不一時,太陽完全出來,晴空萬裏之下,沒有一處不閃閃發光,暖意融融。這時加拉哈德急匆匆走上樓來。他也是今天的主角之一,主公的喜日也是他的喜日——他將與奧蕾莉亞的衛隊長兼首席女官、精靈遊俠艾莉兒結婚。因此他此刻穿著一件做工極其考究的新婚禮服,顯得無比英俊瀟灑。然而他如臨大敵的步態、憂心忡忡的神色與緊鎖的眉頭,和他的風度,和今天喜氣洋洋的整體氛圍,和萬裏無雲的晴空朗日很不相稱。他來到皇帝和他的未婚妻麵前,鞠一躬,不待皇帝相詢,便說道:“陛下,維諾斯勳爵回來了。”
一片烏雲掠過天際,光線忽然黯淡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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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國大典結束之後,聚攏起來的人山人海漸漸散去。有二百名艾諾尼亞各行各業的傑出人士,受邀與開國的文臣武將一道,參加皇室舉辦的盛大宴會。這場宴會的一個功能,是皇帝皇後以及皇帝皇後親如兄弟姊妹的兩位愛卿的婚宴。
維諾斯作為皇帝另一最親切的朋友,曾在擊敗伊莎貝拉後,統一戰爭接近尾聲之時,帶領效忠於他的軍隊,不受封賞飄然而去。如今他隻身一人忽然歸來,讓人莫測高深。
在大典與宴會的間隙,皇帝親自接見了維諾斯。在大典前,聽到維諾斯歸來的消息,皇帝不自禁地臉色發白,但他立刻恢複了如常的平靜,讓加拉哈德領維諾斯去奧林匹斯最大的客廳,皇帝與他的未婚妻盛裝出迎。此時的迪納斯,已不再是科若多黑瑞斯的王子,而是艾諾尼亞的皇帝。他雖穿著常服,也沒戴王冠,但從頭到底的衣服用料,都不是曾經的小邦能尋覓到的。維諾斯的身上則仍是一成不變的帶帽黑袍,從迪納斯認識維諾斯到如今,他似乎沒有換過別種外套。維諾斯常年把黑袍連帶的帽子戴在頭上。見到皇帝他仍沒有褪下的意思。
奧蕾莉亞卻知如今的皇帝不再是過去的迪納斯。他表麵雖然不說什麼,但心裏一定不會樂意朋友隻把他當朋友,見了他不講究禮儀。她滿臉堆笑來到維諾斯跟前,第一個擁抱他,順帶捋掉他的帽子,以便摟住脖子吻他。
戴著帽子的維諾斯,總給人一種麵孔隱於陰影的感覺。不戴帽子,他終於能被看清麵容。
維諾斯生著一張瘦削的臉,本來稱得上英俊,然而由於常戴兜帽避光而臉白得怕人,長年研修書冊古籍而眼窩過於深陷,天生異象而鼻子內勾有如鷹隼,常作冷笑而嘴唇鋒利如刀,這些給人一種過於冷峻峭拔的意味,使人不寒而栗,將審美忘卻。
維諾斯被去掉兜帽的一瞬間顯得無所適從。忽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吸血鬼大概也不會比此刻的他更無助。他的眼裏先是閃過一絲成分包括狂怒、震驚與恐懼的混合物質,然而隻是一瞬間的功夫,他便恢複一貫的泰然自若,盡情而恰如其分地享受起奧蕾莉亞的懷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