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哥哥們,又打擾你們休息了。不過我是奉艾尼娜女神的旨意行事。她今天早上指示我在自家院子裏挖出屬於自己的東西,我不敢耽擱分毫,便開始了。”
“哦。”雅克和弗雷德嗯了一聲,可以當作同意也可當作懷疑。他們沒有幫忙,可也沒有阻止,這已經不錯了。
不一時,約翰娜的鐵鍬在泥土中與什麼鐵器叮當相撞。約翰娜喜動顏色,道:“挖到了!”她雙膝跪下,虔誠地雙手合十,接下來不用鐵鍬而用手,從泥土中扒出了那樣東西。那是一把明晃晃雪亮亮的劍。不知已放在泥土中多久了,那劍身上沒有一絲鐵鏽,不沾一毫塵土。約翰娜雙手捧著劍,笑對三個兄長道:“現在你們相信女神對我的眷顧了吧?”
三個兄長麵麵相覷,最小的弗雷德說:“約翰娜,其實我們也很想加入你的民兵……別家的後生都在嘲笑我們不如妹妹,要靠妹妹保護……”大哥皮埃爾清清喉嚨,紅著臉岔開話題:“約翰娜,你的劍為什麼沒有劍鞘呢?這把劍這麼鋒利,沒有劍鞘很容易傷到持劍者自己。女神如果賜給你一把劍,為什麼不賜給你劍鞘呢?”
“我將在離開村子的第一場戰役裏,獲得我的劍鞘。”約翰娜的眼睛灼灼生光,語氣堅定有力,不由人不信。
民兵起先隻由本村的一百來個後生組成。隨即戰火蔓延,北方在厄諾西斯的大舉侵略下淪陷速度比雪原隻快不慢。約翰娜的村子湧入許多從前方逃難來的人。約翰娜現在已享有很高威信,他請村長收留這些人,專門為這些人修建了房舍,將糧食勻出一部分給他們,村長完全照辦。這些難民中的不少感於約翰娜的厚道,加入了她的隊伍,願意在有朝一日戰爭來到棟雷米村時為保護這裏的父老鄉親獻上生命。然而約翰娜說,她組建民兵的初衷是為保衛鄉土,可現在形勢有了變化,敵人的強大是她遠遠始料未及的。他們不能留在原地等待敵人到來,然後和敵人硬拚,這是不明智的,不可能有好結果。約翰娜跟民兵們說,他們應該走出鄉村,去到遠方,在應該和敵人作戰的地方作戰,在可能戰勝的地方作戰。他們要不斷擴大隊伍的規模,招募團結正規軍隊兼顧不到的力量,成為正規軍隊的有力臂助,這樣才能真正在抵抗外敵侵略中起到作用。人們起先對約翰娜的話甚是懷疑,說民兵就是保衛自己家便可,有什麼必要保衛國家呢?黑巫師的軍隊據說如狼似虎,好些都不是人,皇帝的騎士和法師們都不是對手,他們這些天天鋤地種田的農民能怎麼對付他們呢?然而緊接著皇帝的詔命來到,送詔命來的便是那位人們熟悉的騎士隊長伊菲爾德。他說,自己奉聖命,從每村抽五十人左右補入皇家軍隊,另外皇帝鼓勵沒有加入皇家軍隊的壯丁自行組成武裝,靈活有致地配合皇家軍隊抵抗黑巫師的侵略。約翰娜聽此知道形勢已然危急——皇帝總是扮演民眾的庇護者,通常不會向民眾伸手求助——而民眾們聽此,則感約翰娜實在很有先見之明,願意今後她到哪裏他們就跟到哪裏。約翰娜的名聲越傳越廣,十裏八鄉有越來越多人加入了她的隊伍。她以女神所授之法訓練民兵,使他們嚴整有序,簡直不遜皇家軍隊。
戰火蔓延到距離棟雷米村數百裏外,約翰娜感到時機成熟,請示女神是否出兵,女神沒有回應。約翰娜很驚訝。她連呼女神數次,女神沒有應答。約翰娜先是極度失落,很快明白沒有應答便是女神的應答,女神是在讓她今後自主。
她振奮起精神,召集手下的數千兒郎,用那把明光耀眼的寶劍指著蒼穹,道:“我們出征!”她拜別父親,親吻了故鄉的土地,秉一腔熱血,行神之旨意,以女兒之身,赴國家之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