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娜醒來時,發現自己沒有被繩捆索綁,而是脫去外衣躺在一張舒服的行軍床上,她的身上蓋著一條毯子,她位於一座帳篷之中。她想坐起身,一動卻隻覺一股鑽心的痛從腰際傳來。她艱難萬狀呼呼直喘地坐起來,正在考慮如何下床,一個人掀簾走了進來。約翰娜下意識地去摸劍,可當她看清來人是誰,立刻驚叫出聲:“斐迪南,是你!”
“約翰娜,你醒了!”兩人激動的程度不相上下。
斐迪南衝過來和約翰娜擁抱在一起。他用力過猛,弄得約翰娜痛地叫了一聲。
“對不起,約翰娜,我太激動了,連你受傷都忘了!”
“沒關係……”約翰娜緊緊抱著斐迪南,把頭埋在他的懷裏。她哭了。
斐迪南也摟緊了約翰娜。他輕撫約翰娜的柔發,道:“那些可怕的事暫時告一段落了,我的姑娘,你放心吧……”
約翰娜即將遭厄的時候,天空一聲巨響,一陣藍色的流星飄落,約翰娜身邊的敵人被悉數擊死。厄諾西斯大驚:“蘭若斯!”
“不錯,老朋友,久違了!”蘭若斯忽然閃現在約翰娜的身邊,這兩位黑白魔法界勢均力敵的宗師相遇了。
“你來這兒幹什麼?”厄諾西斯話音未落,一團紫色的影子閃過,厄諾西斯已站在蘭若斯對麵。
“應該問你們來這兒做什麼才對!”民軍一側,滾滾煙塵起處,無窮無盡的大軍出現。看旗幟,他們是艾諾尼亞人。
“奧蕾莉亞!”厄諾西斯更加驚愕。艾諾尼亞皇後竟親自來了。
奧蕾莉亞還是老樣子,十八年的光陰幾乎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跡——她本是精靈,精靈衰老的比別的種族慢,這沒有什麼奇怪。
今天的她穿著碧色的長裙和藍色的鬥篷,戴著一頂和長裙同樣顏色的帽子,站在蘭若斯背後,風拂動她的鬥篷和裙擺,她飄飄然真有神仙之概。
維諾斯雖一字未對厄諾西斯提過他和奧蕾莉亞之間的曖昧情事,可老巫師了然於心,維諾斯也很清楚這一點。厄諾西斯知道奧蕾莉亞最愛的是維諾斯,與迪納斯結婚多半因為懼怕他那時強大的實力。他沒有想到此時維諾斯進兵艾諾尼亞,奧蕾莉亞會親自出來攔阻。她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十八年的功夫,她變心了嗎?
厄諾西斯畢竟不是奧蕾莉亞,不能完全理解她的心思。現在的她的心情是極其錯綜複雜的。
厄諾西斯以為她不愛維諾斯了,其實是隨著時光流逝,她發現自己愛維諾斯的同時也在深深愛著迪納斯。她越來越對初夜背叛迪納斯的事情感到愧疚……斐迪南一點一點長大,她拚命觀察他,思考他到底更像維諾斯還是迪納斯——有時她覺得自己不像一位母親,倒更像一個偵探。
孩子更像誰的問題,她一直沒有得出確切的結論。她有時覺得他像迪納斯,有時又覺得他像維諾斯。她覺得他的眼睛像維諾斯,又覺得他的嘴巴像迪納斯。隨即她發現他的眼睛和嘴巴很像自己……
奧蕾莉亞後來對斐迪南更像誰的問題感到厭倦了。她隻有這一個孩子,無論他的父親是誰,她都是他的母親,應該全心全意愛他。因此當斐迪南漸大,奧蕾莉亞為了補贖因懷疑不定斐迪南的父係而對他愛的缺失(其實是沒有的;這恐隻是她的感覺),她對斐迪南無比溺愛,幾乎無條件地滿足他的一切心願。同時她對丈夫漸漸萌起愈來愈強的愧怍與愛意,這樣的情感無處發泄,她隻有對丈夫的生活關懷備至,同時百倍千倍地去愛斐迪南,把他當作自己全部的精神寄托。
然而奧蕾莉亞怎能忘卻與維諾斯的情份?她經年累月思念維諾斯,回想那個銷魂蕩魄的夜晚——因此她對迪納斯的愧怍、對斐迪南的愛更加重了。她時刻盼望這冤家來,埋怨他是不是把自己忘了;又希望過去隻是一場夢,他早忘了,他永遠都不會來,不會帶著他成千上萬的軍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