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盤旋而上,艾諾尼亞中部與冰原接壤的地方多山而崎嶇。
前麵即將進入艾諾尼亞南境,奧蕾莉亞在此與斐迪南、約翰娜揮手作別。
“一路保重啊!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裏了!”
“您放心吧!我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請您也多多珍重!”
奧蕾莉亞注視著斐迪南和約翰娜的身影消失在山的另一端,為後續無窮無盡的軍隊所淹沒,方才轉身準備離去。
蘭若斯說:“陛下,不必擔心,這兩個年輕人一定能夠不負所期完成任務。”
“噢?”
“在他們身上,我仿佛看到了當年的你們。”蘭若斯的話讓奧蕾莉亞展顏而笑。
“那就好,”她擦幹淚水,振作起來,“他們有他們的使命,我們也有我們的!讓我們回去,在奧林匹斯之下籌備一場決戰吧!”
在斐迪南約翰娜疾速越過艾諾尼亞南境的同時,苦楝夫人坐在剛剛打下的莫度森林裏的德魯伊王座上,悠悠啜著一杯苦茶。她的手下剛剛將她的身周清理幹淨——大戰結束,這裏屍體橫陳鮮血四濺。森林裏斑斑駁駁的光從樹屋隨意鑿出的窗戶透進來,在地上形成幾個不規則的圖案。苦楝夫人盯著其中一個很像藥杵的圖案呆呆出神。她的思緒回到了自己為維諾斯試藥的時候,回到了過去……
和專程拜訪厄諾西斯不同,維諾斯與苦楝夫人在一次偶然間邂逅。其時維諾斯出外采風,天晚了,他因路徑不熟,又貪戀美麗風光,不慎誤入一個幽穀,迷了路。他正在著急,卻不料更糟糕的事情還在後頭等著他——他看不清腳下道路,不小心踏入一種纏繞魔草的陷阱。
魔草在轉瞬間將他整個人死死纏緊。他連呼吸都困難,便不必提使用魔法了。眼看維諾斯這一世梟雄就要莫名其妙輕於鴻毛地死,魔草解開,一個風姿綽約的身影出現眼前——真是奇怪,黑暗之中,維諾斯對美的感知不減多少;真是奇怪,維諾斯在大幸不死之後的第一個念頭是去欣賞施恩救命者的美。
維諾斯撲倒在了女人的腳下。她微微一笑,帶著他用魔法升過幾段峻峭的山道,來到了她的房舍。
這是一間建在山崖絕險處的三層尖頂屋,一看便知不可能由人力完成,主人該是一位甚有火候的巫師。
她拉著他飛過一段凡人不可能逾越的空際,來到門前。她揮揮手,門自動開了。
他們進門後,幾十隻螢火蟲自覺飛到屋頂的燈架上停駐,屋裏的燈遂亮了。
屋子不大,沒有隔開房間,整個一層就是一間。
這一層裏,不乏或生或死或大或小的蠑螈、蜥蜴、蜘蛛等等和許多恐怖的巫師用具,十分駭人,而排列井然有序,沒有一絲粗獷淩亂,隻讓人覺得精巧。
借助燈光,維諾斯可以將眼前人看得更清楚。他驚訝於她的美,尋思魔法界裏的女同行實在不多。膽小的不敢研習魔法,尤其是常常涉及禁忌的黑魔法,而那些膽大的則往往滑向瘋狂的極端,成為蓬頭垢麵的惡毒老太。一個理性的巫師,譬如維諾斯本人,能夠保持身心平衡已屬不易,更何況一個感性的優柔的女人。他深深為初見之下,塞琳娜那種立於混沌之中卻片塵不染、為紛紜亂象包圍卻超拔脫俗的風度所打動。
“請坐下吧。”她再次微笑,坐在一個沙發裏,示意維諾斯在她對麵的沙發坐下。沙發包著紫皮,是那種澄澈的紫,不與病態有任何相幹。
維諾斯乖乖聽命。他正要做自我介紹,塞琳娜擺擺手,說:“您是來自科若多黑瑞斯的巫師維諾斯,我聽過您的大名,見過您的畫像。您的形容太不一般了,讓我看過一眼就不會再忘。我對您可說傾慕已久,卻沒想到今天有幸以這種方式遇見。”
塞琳娜語含揶揄,維諾斯的臉騰得一下子紅了。他說:“小姐,我今天實在是出醜了。我剛剛其實考慮過要不要向我的救命恩人吐露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