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樣想嗎?”她掩口咯咯而笑,笑的樣子勾動維諾斯的心魄。
“那些纏繞草是我種下的,並且經過了我的改良。它們隻是看來嚇人,其實很有分寸,即便把人纏上一天一夜也不會死。我很討厭被人打擾。我種它們的目的,就是為了對闖進山穀來的人略施薄懲,嚇破他們的膽,讓他們以後再不敢來。我每天早晨都會下山活動、采藥,如果發現有人被纏繞草困住,我會把他們釋放的。”
維諾斯聽她所言,覺她頗有些不凡。至少,不管怎麼說,這纏繞草困住了自己,這是他沒話可說的。他問:“那麼您今夜為什麼又下山來呢?”
他注意到隨著他問題的提出,她的臉也紅了。她吞吞吐吐地說:“因為……我剛剛實驗的時候一下子泛起困意,倒在桌子上就睡著了。昏昏沉沉之間,我做了一個夢……
“我打小沒有父親,不到十歲母親就去世了。她身後遺留下一本魔法書,靠著這本書,我掌握了一些生存技能,逐漸學會了如何與自然抗爭。我最早的歲月都是在這個山穀中度過,十歲以前,我從來不曾出穀一步。我問過母親,那兒明明有一條路可以通到外麵,為什麼我們不出去看看?她總說穀外的世界都是凶險的,我們一輩子隱居在這穀裏是最明智的選擇。她說自己就是因為在穀外……受了人家的欺騙,才有了我。我那時當然不明白她這話的意思。”
她停下來,見維諾斯聽得專注,莞爾一笑,道:“你一定很好奇我為什麼要和你說這些,對嗎?請聽我接著說下去——
“十歲那年,母親因病忽然去世,我在穀中待得膩煩了,便毅然出穀而去,想看看外麵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經過一係列機緣巧合,我學得了一身還算不錯的法力,寫了幾篇受到關注的文章,也算小有成就。十八歲那年,也就是七年前吧,我遇上了一個我以為能夠……相伴終生的人。我的情感一發而不可收拾。結果,就如母親預料的,或者諸如此類的故事中常見的,他對我的種種多是虛與委蛇——他最終娶了一個大邦國的公主,拋棄了我以及我和他的孩子。我在他的新婚之夜,來到他的房間。當著他的麵,我殺死我和他的孩子、他的新婚妻子。我丟給他一把劍,讓他自殺,他照做了。我帶著濺滿一臉的血回到這座幽穀。我在山下的小溪洗淨臉目,建了這座房子,開始了新的生活,直至如今。”
她再次停下,看似一臉無謂,其實雙目隱隱有淚光閃爍,是拚命忍住,淚水才沒有奪眶而出。維諾斯注視著她,她還維諾斯以挑戰的目光,仿佛在說:“我就是這樣的,你是不是也要像其他人那樣覺得我是個邪惡墮落至極的女人?你請盡管這樣想吧,我根本不在乎!”
維諾斯迎著她的目光,說:“你是個勇敢的女子,朋友。盡管我尚不知道你的姓名,但我知道你所說的絕對真誠。你是否在為自己是舉世唯一的怪胎而苦惱?如果你那樣想就錯了。我也是一個怪胎。你不嫌棄的話,我們完全可以配成一對。”
她盯了他好久,兩人不約而同嘴角含笑,繼而不約而同大笑起來。
“您可真幽默啊!”她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我也覺得自己還行!”
笑了一會,她的笑聲戛然而止,維諾斯的笑也隨之停下。“我還沒有和您說完……”
接下來塞琳娜道出自己的姓名,話題回到那個夢上。原來她適才做了一夢,夢中一個騎乘蒼鷹的人會來將她帶出幽穀,遨遊整個艾諾尼亞以及艾諾尼亞周圍的世界……她道出這個夢時臉漲得通紅。她並沒有道出這個夢的結局,這個結局的意義將在未來揭曉:最終她會從鷹背上掉下,而他無力拯救她,隻能看著她漸漸遠落……她覺得沒有必要道出結尾,因為她在整個遊山玩水的過程中非常愉快,愉快極了……
“可事實上你在捕鼠籠裏發現了那個騎乘蒼鷹的人。”維諾斯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