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憎惡他們。
我憎惡那些不正常的冷嘲熱諷者,那些小青年,他們嘲笑別人,卻模仿不了他們孝子那種道貌岸然的樣子,陣陣笑聲比外交場合的沉默更為空虛。在這個令人不安的時代,我們得到的歡樂是一種神經質和充滿憂慮的歡樂,它使我痛苦萬分,就像一把銼刀在鋸齒上拉來拉去發出的聲音。啊!你們住嘴吧,我們大家力求取悅公眾,可是你們並不會笑,你們隻強顏歡笑,你們的逗趣叫人肉麻難受,你們表現輕鬆的舉止完全是裝模作樣,不成體統;你們的空心斤鬥翻得十分滑稽可笑,並且會可憐地跌倒在地。難道你們沒有瞧見,我們沒有半點高興,瞧瞧,你們自己反而哭了。何必要勉為其難呢?何必要費氣力而去做荒唐的事情呢?現在已絲毫不是過去人們還能笑的時候那樣地笑了。如今,高興隻是一種痙攣的發作,快樂隻是一種瘋狂的激動。嗤笑我們的人。說是他們脾氣好,實際卻是一些陰森森的人,任何事情,任何人在他們手裏定要被逼得爆炸、怒不可遏,就像調皮的孩子把玩具搞壞之後是不會好好地玩弄它們的。我們的樂趣,成了一些人看到一個行人跌倒在地並折斷了一隻胳膊時呆在一旁幸災樂禍時那樣的樂趣了。當人們沒有一點點小事情能發笑時,便笑話一切。我們就是這樣一種開心的人;我們笑大人物,笑大壞蛋,笑上帝和魔鬼,笑別的人,也笑話我們自己。在巴黎,就有這麼一大幫人老是在公共場合高聲大笑;鬧劇包含著輕鬆的愚蠢,而別的戲則是莊嚴的愚蠢。我感到遺憾的是,講風趣的人物那麼多,而講求真理和自由公道的人卻是那麼少。每次我看到一個誠實的小夥子為博取公眾最大的樂趣而發笑時,我為他鳴不平;我感到遺憾,他是由於缺少錢財而不能飽食終日無所用心,吊兒郎當地背著雙手無所事事。但是,我並不同情那些隻是笑、而絲毫沒有眼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