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精神的危機_保爾·瓦萊裏(3 / 3)

在這個時代的某本書裏——而且並非最平庸者——人們毫不費力地發現:俄國芭蕾舞的影響,——些許帕斯卡爾的陰鬱風格,——許多龔古爾式的印象,——某種尼采的東西,——某種蘭波的東西——,與畫家過從所產生的一些後果,有時則是科學出版物的口吻,——一切都散發著一種假以名之的、難以確定其程度的英國味兒!……順便看看這種大雜燴的每一種成分吧,人們肯定會發現別的東西。再去找這些東西是沒有用的:那將是重複我剛才關於現代主義的言論,檢點歐洲的全部精神史。

現在,站在艾爾西諾的廣闊的階地上,從巴塞爾到科隆,直至紐波特的沙地、索姆河的沼澤、香檳省的白堊、阿爾薩斯的花崗岩,——歐洲的哈姆雷特望著幾千個鬼魂。

然而,這個哈姆雷特是一位知識分子。他思考著真理的生與死。我們討論的所有對象都是他的幽靈,我們的光榮的所有名目都是他的悔恨;他被發現知識的重量壓倒,不能重新開始這種沒有限製的活動。他考慮著重新開始過去給人帶來的煩惱和想要永遠創新的瘋狂。他在兩個深淵之間蹣跚,因為兩種危險不斷地威脅著世界:秩序和混亂。whoseskewtonitwas?

他拿起一個骷髏,就是一個名人的骷髏。——Whosewasit?——這個是雷納爾佗的。他發明了飛人,但是飛人並沒有準確地為發明者的意圖服務:我們知道,今天,飛人騎上他的大天鵝(ilgrandeuccellosopradeldessodelsuomagniocecero)有了別的用處,不再是到山頂取雪,天氣熱的時候往城市的街道上撒……另一個骷髏是萊布尼茲的,他夢想著普天下的和平。這個是康德的,KantquigenuitHegel,quigenuitMarx,quigenuit……

哈姆雷特不知道該拿這些骷髏怎麼辦。然而把它們扔掉如何!……他就不再是他自己了嗎?他那極其清醒的精神凝視著從戰爭到和平的過程。這個過程比從和平到戰爭的過程更隱晦、更危險;所有的民族都因此而惶惶不安。“而我呢,”他對自己說,“我,歐洲的智力我將變成什麼?……什麼是和平?和平也許是事情的這樣一種狀態,人之間的自然的敵對不是體現為戰爭造成的破壞,而是表現為創造。那是創造的競爭的時代,是生產的鬥爭的時代。而我,我不是疲於生產了嗎?我不是耗盡了極端的探求的欲望嗎?我不是濫用過巧妙的混合嗎?應該將我的困難的責任和超人的抱負棄置一旁嗎?我應該隨波逐流,像波樂紐斯那樣嗎?他現在領導著一家大報。像萊阿提斯那樣嗎?他在某地開飛機!像羅森克蘭茲那樣嗎,他頂著一個俄國人的名字不知在幹些什麼。

“永別了,幽靈們!世界不需要你們了。也不需要我了。世界將它那朝著一個宿命的精確的傾向命名為進步,極力將死亡的好處和生命的恩惠聯係在一起。某種混亂還占著優勢,但用不了多久,一切都會清清楚楚;我們終將看到出現一個動物社會的奇跡,一個完美的、終極的蟻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