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參加格薩維埃·馮達磊此書的編輯工作之前,我並不認識他。當然,我知道他執掌依視路公司,而馮達磊這個姓也讓我想起這個家族出過一位法蘭西共和國部長,倒著實沒有跟企業家聯係起來。
因而,我對其人談不上什麼好惡,隻是對一個先前與我在價值觀和理念上全無共同之處者抱有一種自然的好奇心。
我倆試圖很快磨合,在一起長時間地討論中,有時會產生衝突。因為,他的一些說法令我反感。況且,我認為很多讀者都難以應和。
在雙方的整個交流過程中,我逐漸理解了一些東西。
首先,雖然馮達磊是法國四十大指標股企業 之一的公司總裁,但他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法國人。你別想在他身上尋找炫耀奢華,或者過度豐腴的跡象。馮達磊領取的當然不是一般人的工資,自然可以讓他享受某些樂趣和諸多舒適。然而,坦率地說,這其中絲毫沒有過分的奢侈。
不過,這並不是我獲得的主要感想。我發現,格薩維埃·馮達磊有一套自己堅信不疑的自由化理念。看得出,這位年屆六旬的企業家深謀遠慮、視野開闊,他將自己的經營理念貫徹到其遍及全球的業務中。他的成功,或更確切地說,企業在他的掌控下所獲得的業績,已經給予他不容置疑的認可。他的全球化理念言之有據,可惜聞者尚寡。
在我倆的交談中,我聽到了一個很值得注意的新聲音:驅除對企業、市場經濟和全球化的妖魔化。
在我看來,企業隻不過是一個旨在實現利潤的集體。從初中到大學,學校所有經濟類教科書裏都是這樣寫的。但格薩維埃·馮達磊認為,這樣下定義有些片麵。因為企業首先是提供服務,而利潤僅是服務應得的報酬。
市場經濟本不一定是弱肉強食的叢林,不是充滿暴力、弱者被魚肉的原始地盤。在看本書時,讀者一定會發現哈耶克、熊彼特,尤其是布魯斯·亨德森(波士頓谘詢公司創始人)的名字,接觸他們的論述,從而理解他們各自都在這一經濟體係中占有的地位。前提條件是,必須要參與進來、鑽研業務,放眼國際,並不斷適應新的情況。
換言之,與其為守住“既得利益”而掙紮(這一說法很有意思,因為它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我們的社會處於長期的凝滯狀態),不如竭力來提高我們的適應能力,在自身領域裏向更高標準挑戰。從這一角度看,“挑戰”是相當誘人的。因為,我們所有人都可以成為其中的贏家。
瞧!有一位人物敢於宣稱:對有誌投入者,全球化乃是一次機遇。在危機席卷我們整個經濟領域時,能讀到這種論斷是頗有意味的。格薩維埃·馮達磊的話語確實不乏深意。他領導的企業拓展到印度、中國、美國和韓國,坐上了全球屈光鏡片第一把交椅。回顧往昔,格薩維埃·馮達磊有豐富資深的經曆來估量企業國際化的裨益。他同時又是一個相當明智的人,能適時辨析並強調指出一種製度的弊端。
顯然,對企業在全球化形勢下成功的關鍵,依視路公司董事長曾是有所考慮的。然而,他對問題的分析遠遠超出了這一範圍。他對法國有著深深的眷戀,對我們國家應該如何發展,亦有極明了的想法。他的主張不含政治色彩,而是自身曆程和經驗的結晶,皆為至理名言。
在格薩維埃·馮達磊身上,我最欣賞的一點是,他總在質疑最為常規的看法。對人們認為是顯而易見,經年累月一再重複灌輸的那些東西,他都認為值得提出來重新討論一番。在某種意義上說,他總想,也總需要回歸萬物之本,以決定是否接受或者棄絕它們。他的思想永遠處於活躍狀態,需要人緊緊跟上!他的途徑有時會令人不知所向,但一切全都經過縝密構建,由他豐富的經驗在把握分寸。
令人最為敬佩的,是這位企業家的誠實。在他眼裏,市場經濟是一個有德行的製度,雖也確曾偏離過正軌,讓人無法接受,失去民心。本書作者毫不留情地揭露了這些問題,對一位企業領導者來說,當屬難能可貴。
我曾經以為,格薩維埃·馮達磊對生活的看法有些過於樂觀,他豁達的本性和緊張的工作節奏,有時可能妨礙他看清事物的實質。坐在董事長的位置上,說全球化有社會推動力,那還不容易?我曾有機會同依視路的幾個員工討論過,最後終於信服——他沒有誆騙我。一名在公司幹了43年,即將退休的職員寫道:“我們都應該保持這家優秀企業的人道精神。”
對這本書,可以仁者見仁,智者見智。重要的是,就像我一樣,你能進一步理解市場經濟的動力所在。誰能知道呢?也許,明天你可能就會在不同的狀態下工作了。
洛朗·阿沙裏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