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一個處於競爭中的國家(2 / 3)

這是市場機製在自然地起到相互關聯、相互支持的作用,效果很是出色!

但所有這些改進,如果沒有近30年來日本人與瑞士人不停地競爭,哪裏會獲得呢?這一競爭係統地,幾乎立時便將鍾表製造的先進技術傳給了消費者,讓他們隻需在購買前進行比較就行了。

但當你從內部體驗這種競爭時,就不得不時刻都處於警覺狀態。沒有一勞永逸的忠實顧客,你必須消除不必要的成本,不斷創新,生產出越來越廉價的產品。每一個人在自己的生活裏都既是生產者,又是消費者。生產者經受到的壓力(在我們每個人身上都有),都會同時在消費者所獲的裨益中得到平衡,我們每個人也都會受益!

日本鍾表創造商在維護他們的個體利益,但同時他們的對麵有一種反製力,即瑞士鍾表製造商的競爭和客戶的選擇自由,這兩個因素天天在起著作用,使其他人的利益得到尊重。

當然,人們可以夢想一個人人都隻以整體利益為己念的社會,一個沒有競爭、沒有個體利益的社會,但地獄往往是由良好願望鋪砌而成的,人們也清楚這些夢想最終都通向了何處!因此大家勢必會看到,當你將競爭與個人利益放在一起時,它們是會相互促進的。競爭製約個體利益,使之以某種方式為整體利益盡力。

壟斷與整體利益

以整體利益作為借口,將一個公共的服務部門交給國家壟斷,這是個後果極其嚴重的決定。因為它很難再逆轉,勢必改變資源的控管製度。

的確,整個公共部門的服務是免費供應的,它們隻有一個總體成本,即用戶每年繳納一次的稅收,服務費用沒有個體化形式,而屬於一個整體。

自此,競爭作為一種機製就被清除掉了(如果沒有收益,誰還經營呢),用戶利用競爭實現的控製亦不複存在。他隻能每隔5年一次,用自己的一張選票來表示自己滿意與否,而這又隻以整體方式在進行。

對於所有國家的傳統職能(司法、警察、軍隊、外交和地區行政),這顯然是唯一能設想的製度。在世界各地,也都采用同一模式(況且,最初的國家恰恰是圍繞這些職能形成的)。相反,飲食、居住、穿衣和娛樂,這些需求均由私營企業來承擔,基本看不到國家參與。介於兩者之間的,如教育、衛生、交通等服務部門,則或屬於私營企業,或屬於國家部門,根據不同國家自己的情況而定。

當人們將一項事業交給國家部門,它立刻就能享有地方絕對壟斷的地位,但卻會喪失客戶群參差有別帶來的所有益處,它將失去對成本過細的調控,而為巨額虧損開路。因為放棄了競爭的刺激效應,便不能從世界市場上借力。這正是法國社會保險領域裏發生的現象。(參見附錄弗雷德裏克·巴師夏《社會救助》一文。在當今這個私營企業跨出國界發展的時期,國有企業卻有著極大的局限性。如果人們認真思考一下這個問題,采取現實的態度,就會認識到,全球化要求重新審視公、私兩個範疇裏的業務分配。

最後(這一點尤其重要),整個社會麵臨的真正危險,是各個機構皆為他們自己的人效勞,而不是在為顧客服務。

我不否認,有些人不需要競爭就能出類拔萃(諸多政府官員正是如此),像國家一類最典型的傳統權力機構,資金必須由稅收,而不是市場來提供,這一點是必須強調的。

然而,經驗告訴我,若沒有競爭的日日刺激,長期管理一些機構絕非易事,現今也不乏失控的先例。

如果客觀一點看,人們不得不承認,絕大多數的罷工事件發生在公共部門。那裏沒有競爭,所以很容易出現不滿。罷工者肯定是拿用戶當人質,因為他們不可替代,能夠向領導施加壓力。對於一個處於競爭壓力下的企業,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歸根結底,采取哪一種方式更好?是支持服務於個體利益,但受競爭調控和享有世界市場的眾多企業呢?還是僅僅由一個機構打著為整體利益服務的幌子,在一國範圍裏永久操縱壟斷權呢?

依我看來,在當前這個變化極大、國家財政顯露困難的時期,必須非常嚴肅地考慮這一問題。

整體利益、國家間競爭與國有企業流程再造

在全球化時代,國家體係之間也需要競爭的想法正在顯現出來。

事實越來越明顯,不同的國家,公共部門的效力不盡相同,隻需周遊一番就能發現,這些不同表現在這些國家的經濟增長率、稅收壓力和金融平衡上。

將新加坡與法國的情況進行一番比較,人們肯定會感到驚訝。新加坡是一個小國,人口僅有400萬,現金儲備竟達到4 000億美元,而稅率卻是世界最低的國家之一。相比之下,法國人口超過新加坡15倍(6 000萬),是世界上收稅最高的國家之一,卻負有15 000億歐元的債務。

比較之下差異是驚人的。若按新加坡的標準,法國應該有60 000億美元的現金儲備,而非15 000億歐元的債務。差額攤到法國人頭上每人平均15萬美元,而

60 000億美元相當於法國國民生產總值3年的總和。造成這一差距的責任不能歸咎於企業,如此看來,我國的公共部門和政治家該認真進行一番比較分析工作了!

世界範圍內引起的競爭今後也會涉及公共部門。這些部門將不再是人們長久以來聲稱的壁壘了。像私營企業一樣,它們也將參與風急浪高的拚搏。

公共部門尤其能夠通過其在工業政策範圍裏的活動,抑製私營企業發展,或者給它們注入興奮劑。國家的工業政策肯定有積極的效果,但不應忘記公共部門的資金來源是靠稅收維係的,它們隻是簡單地把資源挪了個位置。

事實上,公共部門的投資或出自稅收,從而剝奪了另一個政府部門的資金,或來源於公債,也就是向下一代子孫借錢(參見附錄中弗雷德裏克·巴師夏《致命的藥方》一文)。

還必須談談所有的法律製度,商業法、勞動法和競爭法等,它們都是涉及一個企業實地運作時或高效,或低效的重大因素。

每個國家的政治領導人都有責任保障公共部門的順利運行,特別要注意保持其特性。近年來,一些國家陸續關注公共部門的組織結構及其成本問題了,並通過企業流程再造,使其狀況大大改觀。加拿大和新西蘭徹底改變了它們經濟增長和金融平衡的麵貌。對這一點任何人都不會提出異議,稍後我會再談此事。

實際上,思考了阿蘭·朱佩對我在那次雇主協會研討會上簡短發言的評論後,我得出結論,所謂維護國家整體利益,就應該要求公共部門進行一番嚴肅認真的重新審度,以判斷它日前的組織能否適應未來的世界。

五枚金塊

企業每天都麵臨著競爭力的提升問題,因而不斷在改進調整。如果不提高競爭力,企業在強勁的競爭中就麵臨著破產的危機,而這正是促使它們不斷反省自身的強大推動力。對企業,尤其是私營企業,適者生存乃是一種自然現象。

對於公共部門,它缺乏競爭力的問題要在更長的一段時間後才會顯露出來。因為,自蓬皮杜總統去世後,通過舉債,這一問題得以拖延。應該記得,戴高樂將軍和蓬皮杜總統實際上已將國債基本歸零,在他們那個時代實現了預算平衡。

希臘債務危機是一次“有益的”電休克。到目前為止,人們一直認為一個國家不可能破產。然而現在,大家知道這完全是可能發生的事了。現在所有人好像都確信,法國的公共部門應該進行改革。那些將國家虧損的罪責歸咎於市場經濟和企業,認為隻要對企業課以重稅,便能走出困境的論調,人們是很少聽到了。大家開始明白,如果國家不改革,整個社會就會沉淪。

人們也開始懂得,缺少有效率和具有競爭力的公共部門,就不可能有健康的企業。全球化關係到所有的人,不論他們在社會上處於什麼地位。

作為一個公民,我始終對預算虧空感到憤慨,不論它係左派政府還是因右派造成。尤其是,兩派都將此問題低估,把它按與國民生產總值的關係來闡述,而不依據稅務收入方式來表達。(今天,這一虧損已介乎20%至25%左右,簡直令人難以置信,但這卻是事實。)更讓人不可接受的是,無論人們怎樣說,法國的課稅率在世界上都屬於最高的。

照我看來,持續虧空是錯誤的征象,意味著人們為一件產品,或為一項服務付出了過多的費用。解決一個問題需要時間,可以允許一段時間內出現虧空,但絕對不能長達30年,執政30年的人,不論是左派還是右派人士,總得感到自己對此負有責任吧!企業何罪之有?

我不喜歡負債,除非是像1976年在博納多,或2000年依視路負的那種債務。總之,那時舉債是為了在一段時間內加速一項戰略的實施,或者解決一個資本問題,而一旦局麵扭轉了,就要償清債務。

我也向來不喜歡“國家的錢”這個短語,它會讓人想到這種錢是沒有限度的。事實上,是我們自己將這筆錢交付給了國家掌握,委托給政界的,這是他們向我們征繳的稅收。“國家的錢”正是我們自己的錢!

我知道,在徹底全球化的行業,支付法國國內水準的工資是困難的,在競爭的領域裏賺錢也非易事,我期望所有的人都已明白這一點。

我欣然繳納稅款,如果我感到這筆錢使用得當,巴黎銀行(BNP Paribas)的董事長米歇爾·皮貝魯曾在他的報告《為我們未來服務的我國的公共財政》中強調過,這一重大問題,政界和公共部門的領導者們都應該切實著手解決。如果他們不負起責任,那就得由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來幹預。我看到過由此造成的損失,特別是在阿根廷,那實在可怕極了。

我希望政界人士已經認識到,法國在全球各國國民人均生產總值排名中的下跌(30年以來逐年退後一位),是與1974年開始的負債同時發生的。整整一係列證據表明,國家超出其傳統權限進行的幹預和由此產生的債務,大大阻滯了法國的發展。

作為一個留心觀察其他國家的法國公民,我在下邊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40年來,我在全球執行公務,每年平均有50萬公裏的路程,親眼目睹了各地的改革,可供我國汲取靈感;其中有撒切爾夫人領導的英國躍起、美國在裏根時代的複蘇、梅內姆任總統期間阿根廷的衰頹、克雷蒂安任總統時加拿大的再崛起、經濟部長羅傑·道格拉斯促成的新西蘭複興和李光耀領導新加坡所獲得的非凡增長。

因此,我願以受愛國熱情支配的提示方式,將我在全世界感知的變革及進步勾勒出幾個線索,這些變革都帶來了成效,使有關國家的公民為之自豪,得以在今天更泰然地展望自己的未來。

每當有人談及向世界開放的功效時,法國人總要提出自己所謂的“特殊性”,說道:“我們這裏情況不同呀!”總之,在一切領域裏,好像都有一種“法國特殊性”。我接觸過豐富的文化,總能從中攝取到珍貴的教諭,因此對法國人的這種表現實感驚訝。

與我們不同,美國人和亞洲人一觀察到某種差異,立刻就能從中獲得啟發。對一切變化,美國人一貫看到的是進步而非損失。而亞洲人從根本上說,有很強的好奇心,對他們而言,模仿他人是尊重對方的一種形式。

於是,我逐年累月地效仿他們,在比較分析中發現了一個良好方法,得以了解自身,並找到了一條源源不斷的創新之道。

恕我直言!我認為所謂的“法國特殊性”是一種傲慢的態度,必須盡快拋棄,如果我們不希望哪一天陷入極度沮喪的話。

從自己的競爭者那裏找到改進方案,始終是依視路的一種推動力。作為一個公民,我也觀察到一些國家成功改革的範例,覺得法國不予關注將是錯誤的。

加拿大與其公共部門的改革

我們的加拿大分部業績十分出色,在整個依視路集團所有部門中,保持著最穩定的持續增長。很早以前,我們正是在加拿大試驗了並購車房的戰略,繼而在美國及世界其他地區推而廣之。加拿大是依視路集團的科研橋頭堡之一。加拿大的公民年輕、機動且富有活力,開拓者文化在當地始終深入人心。我們親眼見證了20世紀90年代初那裏開展的一次改革。

將近15年了,我一直在法國介紹加拿大發生的巨大變化,應該說,我看到這裏的人思想也在開放,盡管相當晚了,但總算已經起步。

讓·克雷蒂安於1993年開展的改革規模令人難以置信。在加拿大,談到監控公共部門,人們不是像我們在法國這裏講“穩定開支”,而是定出3年內將聯邦政府開支降低18.9%的目標,遠遠超過了今天我國宣揚的緊縮幅度。

我認為,最讓我感興趣的教諭是,我們一些經濟學家曾預言的災難,諸如增長會崩潰、社會關係出現緊張等一件也沒有發生。也許,加拿大運氣不錯(行情好,加拿大貨幣貶值等),總之,今天這個國家健康狀況極佳,經濟危機從它身上滑過,如同水滴落在天鵝羽毛上一般。

在這方麵,加拿大人為他們的業績感到自豪,他們發表了不少這方麵的文章,這與人們天天在法國給我們灌輸的大相徑庭。不!緊縮是不會扼殺增長的。

在1993年,加拿大的形勢與我們國家今天麵臨的局麵相似,債務幾乎相當於國民生產總值的100%,預算赤字達到9%。

加拿大人考慮,如果他們不行動起來,國家的經濟和稅務主權就要受到危害,因此,他們決定將聯邦政府的預算降低20%左右,他們依據的是兩項原則,其一,隻有當開支減少(減19%)這一目標達到了,才能降低義務稅收的抽取水準;其二,剩下的餘額最後將在緊縮債務、降低稅收和啟動未來大規模工程(科研、發展、教育)之間均勻分攤。為向居民解釋這些改革措施,他們開展了積極的宣傳活動。政府的和整個公共部門的日常開支都被緊縮。同時,在全社會的各個領域,人們都為之齊心合力。最後,工會也被說服,不能進行大規模動員來對抗一項被證實既正確,實際上又相當均衡的改革。再者,增稅的年月讓加拿大人意識到他們麵對的結構問題,也即他們的公共部門正在破壞整個社會的競爭能力。

這一切都是15年以前的情況了,縮減預算的政策已經成功實施。但開支降低19%的背後有著巨大的差異:政府一些部門將他們的日常費用降低了50%,但實際上,唯有印第安事務部增加了預算。

他們獲得的成果令人難以置信。債務減到隻剩1/3,財政餘額從虧空9%到盈餘1%,國民生產總值也有所提高。彙率確實下調了25%。事後,加拿大經濟學家認定,讓公共事業的資金轉向私營事業的做法“大概對經濟增長起到了積極的推動效果”。相對而言唯一的一個缺憾是“對地方開支的控製較弱”。聽上去簡直像是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