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實在不知,自己究竟為何會做那等與旁人~妻子顛鸞倒凰的荒唐夢境。
帝王用力撚住了拇指的扳指,胸口像憋了股鬱氣,上不去下不來,他沒再看一眼,抬步轉身離開,很快隱沒於人群。
等人一走,阿鸞才鬆口氣,“阿兄,你為何說我是你……”
她沒說出口那兩個字。
衛宴眼神復雜,裏麵情緒晦然莫變,他該如何去說,上一世,再過一歲,她就要入宮成為皇上的寵妃了。
她在宮裏過的並不快樂,幸好能夠重來,他依照前世的記憶,救下了她,救下衛氏夫婦,一切都來得及。隻是到了她及笄的年歲,該去上京朝貢,本來他是想尋個法子讓她裝病,不料想岐山出了岔子,等他得信,她已入了京城。
無妨,隻要沒入宮,還有補救。誰又能料想,這一世上元節當日,帝王出了宮,竟去了長街,偏偏兩人再次遇見。
冥冥中的宿命之感,讓衛宴有些無力,縱使他拚盡全部,竟也沒能將人攔下。
他喉嚨滾了兩下,忽然開口,“那句話並非玩笑,你可願嫁我。”
兄長突然的一句,阿鸞眼眸瞪圓,腦中猶如雷擊,即便她也有此想法,可兄長親口提起,還是讓她難以接受。
“阿兄,我……”阿鸞猶豫。
衛宴緩下聲,“你不必急著答復我。”
……
今夜皇上不知怎的,定要出宮去上京長街走走。
帝王心思難猜,可累苦了他們這些當差的。待福如海安排妥當,羽林衛暗中護送好,自己也打點完備時,皇上又說不讓他跟著。
福如海兢兢業業地等在原地,寒風咧咧,凍得他一個哆嗦。
結果沒站上兩刻鍾,皇上就回來了,臉黑得能滴出水來。
福如海雖是禦前的紅人,再有膽子此時也不敢上前。他不知發生了何事,能讓皇上勤如此大的肝火。
回了宮,帝王並未去寢殿,落坐在禦案後翻閱奏折,稍許,撂了筆,“把朕前日作的那幅畫燒了。”
皇上年少從武,骨子裏卻也是個文人,書畫師拜大家,隻不過坐到這個位子愈發忙碌,也就不得空舞文弄墨,能得皇上墨寶的,唯有前日那幅美人圖。
福如海暗自思量皇上此次勤怒是否與那畫中女子有關,難不成皇上是在街上遇到了畫中女子?那皇上為何沒把人帶回來?或者……他心底有個大膽的猜測,或者那女子早已成家,有了夫婿,皇上得知必是憋屈了。
此時不明真相的福如海並不知自己猜測是否為真,不過比起這個,他也想不出別的可能。
皇上下旨必然要去辦,福如海找出那幅畫,正要交給人去燒了,見帝王掀了掀眼皮,有點心不在焉,他心領神會,立即道:“皇上墨筆絕佳,這幅畫燒了實在可惜。”
帝王沉著臉不語,卻也沒否認他的話。
福如海加深了心中猜測,繼續:“皇上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人都要聽從帝王號令,能得皇上墨寶是那女子福分,皇上若真喜歡何故去管他人言語,等那女子得了好虛,必然也會溫順服從。”
這番話說到了李玄翊心坎裏,不過他心中最為鄙夷厭惡的就是先帝那等昏庸之輩,禦極之後他也曾發誓必要親民善民,後宮女子也要清白幹凈,常以賢君自省,尚且不屑去因一女子而毀人姻緣。再觀今日那二人衣著華貴,應是為州府朝貢入京,此番若奪了人~妻,他日必當為天下人所恥笑。
一女子而已,不至於他犯下這等大錯。
“罷了,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