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並不知道,他的長久打算對一個迫切想與他在一起的女人意味著多大的痛楚。
“那是什麼?”他耐著性子問。
雪詩聽出他言語間的不耐,心裏頓覺委屈,咬了咬嘴唇,說:“如果我們是之前的交易關係,那我絕不會有非分之想,我清楚自己的地位與斤兩,如今你說愛我……”
“是,我愛你。”邵厲言打斷她的話語。
“你愛我……我也愛你,我不願在繼續這樣的關係,我……我要我的愛情純粹,隻屬於彼此,沒有任何別人,你有夏彥,我知道,開始的時候我就知道,所以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也許當初,我不該和你開始,如今便不會這樣難過……”
“不該和我開始?所以你後悔了?”他冷笑。
他的咄咄逼人讓她有些煩躁,也有些無奈,語氣也變的冷漠起來:“我沒有後悔,隻是,我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
“所以呢?”他問,定定的看著她。
她見他姿態這樣強硬,更是生氣,本來隻是想好好談談,這樣的局麵要持續到什麼時候,總要有個期限,有個答複吧,他何以至於生這麼大的氣。
心一橫,便說:“所以我覺得我們還是分手吧。”
世界仿若靜止,賓館裏柔和的燈光打在麵對麵坐在窗前的男女身上,窗外刮著凜冽的西北風,路旁的鬆樹站在皚皚白雪中,隨著狂風不住搖擺。
這座城市顯然更寒冷一些,寒冷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它還陌生。
從沒有一個女人拒絕過他,她們姿態萬千,到他麵前,卻不過都換做一副諂媚討好的神色,就算有不同尋常的,也不過是裝出樣子來。
他向來可以辨認她們的真麵目,整個人一直個淡定的樣子,從不為女色所動,越是這樣的男人,越是招人喜愛。
所以樂義誠會說,他的性子那樣招女人,即便是他自己自詡花花公子,實力也根本是在他之下的,因為他完全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自有美女樂意送上門,而樂義誠,偏要自己非功夫才可以。
他很少會和一個女子發生關係,因為少年歲月留下的隱秘心事,和自視甚高的性格,讓他對女人懷有一種與生俱來的疏離與冷漠。
他不愛她們,不看她們,亦不迷戀。
他對這世界的男歡女愛不在感興趣,像是個旁觀者,在自己的世界裏,忙忙碌碌,偶爾瞥一眼紅男綠女的俗世生活,但從不為所動。
他並沒有想過,三十歲的時候,自己會愛上一個二十三歲的女子。
他們相差七年光景,七年,多少個日日夜夜,他出現在這世間,而她還不曾到來。
他將她禁錮在身邊的那一刻,的確隻是為了那令他心動的氣質與容貌。
如今,是他一直在努力,她並不知道自己做了多少事情,並不知道這一切有多難,如果愛,又怎麼不能等待?
這樣輕易的說出分手,她確實真如她所說般的愛著自己?
他無法辨認她的真麵目,像是個可以讀懂人心的吸血鬼,對自己心儀的那個女孩完全無法看透,越是看不透,越是著迷。
但她不該說分手,不該說。
邵厲言麵無表情,頭點的重重的,卻沒有發一絲脾氣,“好,你說分手,就分手。”
她的心頓時四分五裂,忽然後悔起自己一時衝動,本來隻是小小的爭執而已,為什麼要說出這樣重的話,現在連回旋的餘地都沒有。
轉念一想,又覺得委屈,他到底是不夠愛自己,不然怎麼會輕易的就答應分手。
男人啊,都是這樣,甜言蜜語的哄著騙著,外麵養著一位,家裏供著一位。
一想到他和夏彥登對的出現在世人麵前的樣子,她又心痛的喘不過來氣。
她賭氣般火上澆油:“那好,明天我們就回去吧,我把我的東西從你的別墅搬出去,你也不用在讓陳姐照顧我們。”
他被她的絕情激怒,終於麵露慍色,語氣不善:“搬出去?你記得我們的合約還沒到期?麻煩遵守約定吧。”
冷漠疏離的語氣像把尖刀,深深紮進她的心肺裏,在沒有力氣說出半句話,眼淚不爭氣的就要往外湧,她狠狠的咬著嘴唇,不要哭,不要哭,不值得的。
“好。”她聲音顫抖的答應,話音落下,便倏地起身,拿起自己的大衣,開門走了出去。
夜晚的烏魯木齊真的是冷徹骨髓,明月照積雪,朔風勁且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