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3)

所以她想,以後會更加好吧。這個她至今仍很珍惜著的人,她終於不至於徹底失去他。

他們就站在大廈近旁的路燈下,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愈發襯得林諾一雙眼睛烏黑明亮,眼波欲流。

徐止安突然不作聲,慢慢上前一步,隻是盯著她。

他高她半個頭,站在麵前姿態閑適,可她卻陡然覺得怪異起來。隻因為兩人的距離太近,近到似乎彼此的呼吸都在空氣裏交織。

還有他此時的眼神,晦暗幽深,即使隔了這麼久,她也不可能忘得掉,那幾乎是一種本能,一眼便能看透它背後的含義。

心裏猶自一驚,可麵上還是若無其事地笑了笑,稍稍往後退了一小步。她朝他擺手:“回去吧,晚安。”

徐止安仍不動,過了好一會兒,才露出一個極輕的微笑,看在林諾眼裏竟像帶了些許玩世不恭的味道。

她一怔,那種陌生的感覺又回來了,卻聽見他說:“晚安。”然後便頭也不回地攔車離去。

直到回到家裏,林諾仍處在困擾之中。

許妙聲早已從陽台上走進來,迎麵就問:“老實交代,那個男人是誰?”

她這才回過神來,坦然答:“以前的男朋友。”一邊轉進臥室去拿換洗衣服準備洗澡。

許妙聲卻不依不饒地追問:“難道他就是你說的那個曾經很愛的人?”

曾經很愛的人……

她在門邊停了一下,幾乎沒有多想便點了頭。

確實,在徐止安之前,她並沒有愛上過任何一個男生。他,是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

兩個人一道,走過了青春歲月中幾乎是最美好的一段旅途。

盡管那個時候多半是自己一徑主動追逐和靠近,盡管有過挫敗和受傷的感覺,可回想起來仍覺得幸福滿足,似乎真的是痛並快樂著。

那時候,心裏仿佛篤定了一個好的結局,又或許根本沒去考慮結局的問題,隻是憑著一股少年時的熱情和衝動,勇往直前。

然而輪到江允正,情形卻截然相反——越是貼近和深入,便越覺得惶惶不安,好像因為太珍貴,所以總害怕最終會失去。

今夜,她終於還是將所有的事情一一說了出來,真像講故事一樣。

許妙聲聽完後過了半晌才說:“可是,和徐止安的初戀不也一樣很珍貴嗎?那個時候的你,怎麼就不知道擔憂呢?”

林諾思索半天,仍是得不到答案。

最終她想,或許,這就是江允正和徐止安的區別吧。

許妙聲從此便知道了林諾的故事,自然也就對故事中的兩個男主角興趣盎然。她在電台做一檔情感類談話節目,與政界商界並無太多交往,隻覺得隱約聽過江允正的名字,有些耳熟,卻又一時想不起是在哪裏聽到的。

對於這種堪稱旺盛的好奇心,林諾也不以為意,知道她與許思思是堂姐妹,性格上也頗為相似,同樣的爽朗利落,從來不習慣掩飾情緒。

她喜歡與這種性格的女人交往,又恰逢許思思最近也回了國,三個人便更是常常湊在一起,消磨空閑時光,日子過得飛快。

徐止安乘飛機離開的那天,林諾沒有去機場送行。其實前一晚的氣氛一直都很好,隻除了公寓樓下他突然流露出來的曖昧眼神。

隻有短暫的幾秒鍾,隨後便恢複如常,所以林諾選擇相信那隻不過是酒後一時的不清醒罷了。

徐止安是上午九點半的飛機,當時公司裏正在開行政會議,她關了手機,會後又要接待前來視察的某部門領導,跟進跟出,忙得團團轉。

一直等到下午時分,才終於在公共休息區的小沙發上坐下來歇口氣,這時前台的小姑娘直直衝她走過來,笑靨如花,後頭還跟著一個人。

那個穿藍色襯衣的年輕男孩的懷裏倒真的抱著一捧花,如雪的潔白幾乎將半個身子淹沒,穿過長長的過道一路行來,猶如一片移動的雲。

起初林諾沒在意,直到來人在前麵站定,她才怔了怔。

負責前台接待的玲玲已經笑嘻嘻地說:“林副經理,花店送花來了。”

其實平時公司裏的氣氛輕鬆活躍,一幫年輕的女同事之間又相處得十分融洽,彼此都隻稱呼對方的英文名字,充分貫徹了平等隨性的管理理念,也隻有在玩笑調侃的時候,才會這樣故作正經地將職位一並叫出來。

而林諾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倒確實時常感念在融江工作的那段經曆——曾經融江集團的人事主管,那便是一張暢通無阻的通行證,當初來這裏麵試的時候也一樣,幾乎就是當場拍板的。

而此刻,玲玲的臉上帶著明顯的笑意,往旁邊一讓,花店的員工便將花遞上前去。周圍的同事早已一齊看過來,林諾草草簽了個名,就去找卡片。

可是,沒有!除了花,其他什麼信息都沒有。

倒是那個送花來的員工不大好意思地說:“林小姐,實在很抱歉。原本是客人一大早訂了就吩咐送過來的,可是登記的時候出了點差錯,現在才給您送來,我們感到非常抱歉。為了彌補我們店裏的過失,送您一張店長親自發放的貴賓卡,今後您來買花,一律八折優惠。”說完,將一張金燦燦的卡交到林諾手上。

林諾不禁問:“是哪位客人?”

“對不起,客戶的資料是保密的。”對方善意地笑了笑。

“沒關係,謝謝。”她微微皺起眉,那人跟著玲玲走出門去,旁邊已經有同事圍過來,隻聽有人問:“這是什麼花啊?”

“海芋。”她答。

一個年輕的文員拍了拍手,指著叫道:“啊!對了!我記得以前有一部韓劇,裏麵女主角喜歡的就是這種花,對不對?”

林諾點點頭,旁邊立刻有人接道:“倒也挺新鮮的,一般都是玫瑰百合之類,以前還真沒見人送過這麼一大捧海芋的。”又問,“是不是男朋友送的?”

她笑了一下:“恐怕是哪個朋友和我開玩笑吧。看,連名卡都沒留,存心讓我猜謎。”話雖這樣說,其實心裏已經猜到八九分,隻是不能肯定。

恰逢休息時段,一束花引來無數個話題,女士們更是從韓劇談到男朋友,再延伸至各種花的花語,林諾抽了一些出來分給同事,然後才抱著剩餘的回到自己的桌前。

她拿出手機,想了想,還是給對方發了一條信息,問:平安抵達了嗎?

過了不到半分鍾,信息便回傳過來,簡短的一行字:嗯。喜歡嗎?

謝謝,她說。然後便清空了信箱,將手機丟回抽屜裏。

許思思聽說之後便問:“他是不是想要重修舊好?”

“不知道。”她搖搖頭,是真的不知道。

戀愛開始的時候,說不清究竟是誰先追的誰,而接下來的時間裏,他也從沒送過一束花給她。這種浪漫,似乎原本就與他的天性相排斥。

所以,林諾一時之間也有些懵了,這樣的行為模式,她太不熟悉,故而無從猜測他的態度和動機。

隻是有一點終於能夠更加肯定,那便是,現在徐止安真的已經不是當年的徐止安了。

許妙聲為此特意上網搜索了一番,並將結果公布出來:白色的海芋是送給朋友的,花語象征著青春活力。

她看了半天,突然說:“他該不會隻是想暗示你注意一下自己的黑眼圈吧?如果我看見舊情人有未老先衰的征兆,也一定會提醒他,畢竟也曾經代表了自己的眼光啊……”話沒說完,林諾已經惡狠狠地扔了個抱枕過去,她笑嘻嘻地接住,順手墊在腰後,上網搜尋最新大片去了,身後還傳來無力的辯解聲:“我隻是最近比較忙,睡得少。”

確實,平時的生活工作已經足夠忙碌充實,並沒有給林諾太多的閑暇心情去不斷思索這個得不出結果的問題。

況且,那之後的徐止安,也沒有更多的表示,仿佛一切又回到之前的狀態,在兩個城市,過兩種生活,互不相擾。

雖說日子一天天過去,可C城的炎熱氣候卻不曾稍變,立秋之後仍是豔陽高照,酷熱難當。

許妙聲的單位組織了一次消暑活動,大家都笑稱這個提議來得有些晚了,可是有總勝於無,而且允許攜帶“家屬”以活絡氣氛,於是幾乎所有人都十分踴躍,興致盎然。

活動時間定在周末,許妙聲拉了林諾和許思思,三人一道整裝出發。

坐在大巴車裏,有人問:“咦,怎麼沒見著王婧?”

“是啊,她這個最初發起人這時候倒不見蹤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