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現在說的我已經聽到了。”幽芷下意識地想回絕。
然而那頭嗚咽的聲音又大起來,靜芸再次泣不成聲:“芷兒……芷兒,我不祈求你能原諒我,但給我一次補救的機會好不好?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那聲“求求你”到底還是讓幽芷動容了。或許是終究做不到完全不念舊情,也或者是因為一向古靈精怪的靜芸從來沒有說過“求求你”這三個字、從沒有過這樣哀求的語氣。罷了,就去一趟吧,為她們的友情劃下一個結束的句點,也好。
於是回到道:“好,我一會兒就到。”
穿戴好走到樓下,卻見黃媽慌忙攔住自己,擔憂道:“少奶奶,您要去哪兒?您現在身子還虛得很,有什麼需要的跟黃媽我吩咐一聲,我一定替您辦得妥妥當當的。”
幽芷微笑搖搖頭:“不用了,我就是在家呆了兩天有些悶了,想出去走走。”
“那,我陪您一塊兒去吧?”
“黃媽,真的不打緊,我就在附近轉轉,一會兒就回來。”
畢竟是主子的吩咐不可違,福媽也隻好點點頭,再三叮囑道:“少奶奶,您可要好生小心哪!”
出門呼吸到外麵的空氣、嗅到外頭的花香,幽芷這才有了一絲“生活著”的感覺。
來到悅來茶館,總共就一層樓的鋪子,卻怎麼都沒有瞧見季靜芸。幽芷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妥,但轉念一想,事已至此,還有什麼會比現下這樣更差的地步呢!於是便找了張空桌坐下來,一邊喝茶一邊等。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下午的陽光暑熱已經漸漸開始褪去了,靜芸竟還未到。幽芷蹙眉,暗自尋思靜芸怕是不會來了。心底默默歎息,電話裏頭說得那般動容,竟都是謊話。其實早該料到的,連想要自己滑胎的事情她都做得出來,還有什麼做不出呢!
外頭似乎有人在唱著越劇,大抵是放的黑膠碟吧!“依依呀呀”的吳儂軟語拖著長音,似乎在唱“與君別離後,日漸黃花瘦”這樣的詞。
幽芷的心情愈發沉甸甸了。放下茶盞,轉頭看向外麵,陽光依舊明媚。出來得夠久了,就此回去吧!一邊想著,幽芷一邊站起身來。哪料,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坐得太久一直沒有走動,腿有些發麻,還沒注意到,幽芷已經一個踉蹌向前麵磕去。手忙腳亂地想攀住身旁的桌子,不期然中竟被人牢牢扶住——
抬起頭,“謝謝”的第一個“謝”字剛剛說出口,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張滿是欣喜笑容的熟悉臉龐:“幽芷!”
楚幽芷未曾想過會在這裏遇到林子鈞,想起先前幽蘭告訴自己林子鈞的心意以及靜芸的所作所為,忽然怎麼都無**以前那般麵對他,於是隻是微微笑著點頭道:“子鈞哥,好巧。”
然而林子鈞的下一句話卻讓幽芷驚詫不已:“幽芷,你久等了吧?剛剛**上有些堵車,所以我來遲了。”
意料之外的一席話,實在太過錯愕,幽芷甚至忘了自己還被林子鈞親親近近地扶著,下意識地皺眉:“什麼?子鈞哥,你在說什麼,我……我根本沒有約你啊!”
林子鈞聽聞也是一愣,隨後又笑開來:“幽芷,你生病生糊塗了吧?不是你讓靜芸轉告我在這裏等我的嗎?不然,你怎麼會也正巧出現在這裏。”
靜芸!又是靜芸!
如此一來,幽芷瞬間明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本以為已經心灰意冷的心到底還是被再次刺痛!靜芸,林子鈞對你重要我曉得,我能夠理解這種心情。但是,難道你我之間的友情就真的薄如蟬翼、毫不留情麼?
是誰說,愛情最是痛,可友情、真真切切付出了的友情被背叛的時候同樣會深深的刺痛啊!
幽芷露出一個比哭還苦澀的笑容,淡淡道:“子鈞哥,你聽錯了,我隻是恰巧到這裏來散心而已,並不曾約過你。”
林子鈞正欲開口,忽然聽到茶館門口一記厲聲:“你們在做什麼!”
同時向聲源處望去,來人立於跨進來的門口,薄暮暗光照在他的肩上、發上,一半明亮一半陰影,竟讓幽芷生出一種孤獨憂愁的錯覺。幽芷舒了一大口氣,如此慶幸此刻沈清澤的出現,至少她不必再這麼尷尬地麵對林子鈞了。
沈清澤大步跨過來,怫然不悅地瞪視林子鈞,喝聲如同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一般一字一頓:“林子鈞,你給我放開幽芷!”
看著沈清澤,不知他聯想到了什麼,林子鈞忽然茅塞頓開一般搖晃幽芷道:“幽芷、幽芷,我明白了,你剛剛的否認是因為他吧?是因為害怕他對你做什麼吧?你放心,有我在,一定不會讓他傷害到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