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胡說!閉嘴你給我閉嘴!都是因為你,如果沒有你,子鈞一定會愛上我的!”盛怒之下,靜芸早已偏執到失去冷靜,“你不是已經跟沈清澤結婚了麼,你明明已經結婚了他也跟我結婚了……可是為什麼他還會對你殘存幻想?!”
窗外殘陽如血,暗紅地如同一顆將要滴出血來的巨大寶石。初秋的薄涼或許正應該配上這樣徹骨的寒意、這樣由最親近的人所帶來的錐心泣血!換位想想靜芸的處境,幽芷竟不忍再苛責——最愛的人始終心不所係,而那個人偏偏是自己的朋友。
可靜芸卻不依不撓,悲戚複痛恨地步步逼近:“楚幽芷,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有多痛恨你多討厭你!我討厭你的好出生,當初子鈞父親拒絕我便是因我沒有個像你這般的好家境!討厭你和沈清澤的彼此相愛、討厭你懷孕了、討厭沈家上上下下將懷孕的你當個寶!我討厭你所有的所有!”她一口氣吼出來,兩行淚也順著臉頰淌下來。
靜芸的話宛如一把無比銳利的刀狠狠剜進幽芷的胸口,痛得幽芷直不起身喘不過氣!隻是這狠狠剜下的一刀之後,必定是徹骨的絕望與放棄,是痛定思痛之後咬牙斬斷的從前,是萬難之下掙紮破繭而出的重生!也因為如此,令心如死灰的幽芷那麼悲哀地凝睇著靜芸,隻聽她繼續吼下去:
“你曉得麼,當你在歡欣鼓舞地準備同沈清澤結婚時,我卻在拿自己做賭注來賭林子鈞會不會娶我!同是新嫁娘,為什麼你這麼輕而易舉地就擁有了全部的柔情與嗬護而我還在一個人奮力地苦苦掙紮?當你心花怒放地和沈清澤一起去雙梅鄉下度假的時候我卻在苦等一個不回家的男人!你若在天我便在地,你若是在地我便是早已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見不得陽光!為什麼……為什麼上天如此不公平地薄待我而厚待你?!”
“所以你便和陸曼一起陷害我麼?”張口,幽芷才發現原來自己的聲音已經哽咽沙啞,“既然你問為什麼,那麼我也想問你,為什麼要陷害我?為什麼要辜負我的信任背叛我們的友情?為什麼,你要親手一步步將我們的友誼淩遲、將我淩遲?隻是為了一個或許根本就不應該屬於你的男人麼!”
“你懂什麼,那根本不僅僅是一個男人!像你這樣的富家小姐、闊少奶奶,你明白這一切對我而言代表著什麼嗎?那是一片庇護的天、是我全部的後半生不用再顛沛流離能夠有枝可依你懂不懂!所以我現在很開心,看到你差點流產、看到你和沈清澤冷戰我開心得就像要上天!”聲嘶力竭,到最後靜芸的聲音都破碎得不成調子了。
“富家小姐、闊少奶奶……原來,一直以來你就是這麼看我的麼?”幽芷恍惚喃喃,怔忪片刻後嘴角慢慢勾起嘲諷的弧度。
這個女子,她一直掏心掏肺當做自己的好姊妹、閨中手帕交,竟然會用這樣的語氣、這樣的神情對她說出如此殘忍的話!一句一句,仿似赤腳踩在刀尖上跳舞般生生地將她淩遲……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幽芷木然道,站起身來徑直走到會客房的門口轉身,“走吧,從此之後,再見便是**人。”
殘陽漸次陷下去,徐徐地快要沒入地平線之下。鋪天蓋地的黑暗就快席卷而來,而靜芸,就在這樣的背景下毫不眷戀地扭頭便走,一分一秒都不曾停頓遲疑過。
幽芷倚靠在牆邊大口大口地喘氣,她的呼吸淺促而大聲。望著靜芸的背影漸漸遠離,快要走出官邸大門的時候,忍了滿眶的眼淚終於噴薄而出肆無忌憚。
從此相見便是**人……天曉得她用了多大的力氣才說出這句話來!
那些被淡忘的時光呢,它是否還安然無恙?
怎舍得將從前的過往從前的美好回憶生生剜去!
明明歡天喜地地緊攥著彼此的手說“一輩子都做好姊妹,一輩子不分開”,轉眼間卻道“現在有多痛恨你多討厭你”;
明明一起去看電影,談笑風生地出了電影院約好下次一同去,轉眼間卻要相忘於塵世,從此塵歸塵土歸土,再無交集;
明明共同讀過那麼多書、走過那麼多條**,去商場一起逛好看的衣裳試穿了卻不買、去**邊攤吃五毛錢一碗的餛飩卻美味得流連忘返……
到最後,燈光熄滅人群散場,此經流年,這麼多年的情誼與回憶、原來曾經戀戀不舍的過往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幻夢一場!
靜芸的背影就快要從官邸門口消失了。隻要再拐個彎,便徹徹底底地消失了……
忽然這時門口傳來一陣尖銳急促的鳴笛聲,隻見一輛雪佛蘭疾馳而入,恰恰與靜芸迎麵相遇!又是一道刺耳的刹車聲,沈清澤從車上疾步跨下,鐵青著一張臉衝季靜芸吼道:“不長眼睛的麼你!哼,居然還有臉來找幽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