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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魯迅對自己定位為是翻譯者、書寫者和編輯者,他沒有任何政治上的野心。可是需要他出麵的時候,也會出席。他就覺得用自己的影響力可以做一點事。因為知識分子是要承擔社會責任的。但日本占領東三省要侵占北平時,北京知識分子有個宣言。魯迅在宣言上沒找到周作人的簽名。然後他跟周建人說,這個時候老二是應該出來簽個名的。這不能用做秀或者私人的野心來理解。如果魯迅有政治野心,他早就跑到廟堂裏麵占個山頭了。
我個人認為,魯迅對政黨政治是有所提防的。1921年,陳獨秀到上海組織中國共產黨的時候,他未置可否,既不反對也沒有肯定。即便是在中國社會最複雜的時候,他都不加入黨派。有人說他早期參加過同盟會,那是有爭論的。在國民黨革命未成功之前,參加那些活動也有可能。
三聯生活周刊:魯迅並不熱衷政黨政治,但他和中國共產黨的早期重要人物瞿秋白關係密切,原因是什麼?
孫鬱:魯迅與瞿秋白是一見如故的。魯迅很喜歡瞿秋白身上的文人氣質——純粹、單純、有才華,藝術鑒賞能力高。當時瞿秋白在黨內失勢,失意的時候文人的本性就表露出來,這讓魯迅很欣賞。魯迅認為這些富有理想的人搞革命,是可以改變中國麵貌的。
另一方麵,更吸引魯迅的是,瞿秋白對俄國的了解。這一點往往被忽視。魯迅不懂俄語,但當時魯迅特別想要了解俄國。瞿秋白就給他描述了一個自己眼中的俄國,這個對魯迅影響特別大。瞿秋白對別林斯基、車爾尼雪夫斯基、杜波羅留波夫都很了解,對馬克思恩格斯重要的文章也很熟,他還去過俄羅斯,見過列寧。對魯迅來講,這是很有誘惑力,也可借此彌補自己知識的不足。瞿秋白把這一塊完全呈現出來了。
魯迅與瞿秋白的關係,既有典型的文人之間相互欣賞的因素,又摻雜了革命的熱情。我們對此應更深入地研究。
三聯生活周刊:如何理解魯迅的革命的熱情?
孫鬱:魯迅不會在戰場上衝鋒陷陣,但他是精神界的戰士,他欣賞革命。
他認為俄國那種知識分子——從十二月黨人一直到他所翻譯的這些“同路人”作家——這些人是俄國的希望,他們改變了俄國的命運。瞿秋白這些人也是中國的希望。他在蕭紅、馮雪峰和胡風身上都看到了中國人身上好的特征。他們出身草根,但有情懷,有創造性,文字又好。
魯迅認為這些人要比周作人、胡適等更有出息。他覺得象牙塔裏的士大夫、紳士們沒有變革中國的力量,歐美留洋回來的學者們也多是不行。這些人雖然很重要,但是沒有創造性。中國的革命需要有創造性的人。如同魯迅對木刻藝術的欣賞,他扶植的一些木刻家的作品都很有力量感,陳丹青後來評價那是血液裏流淌出來的生命力,體現了魯迅對生活、藝術、人生的感受。雖然粗糙但是有張力,讓人怦然心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