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7年,曼德拉與溫妮的第二個女兒津齊也16歲了,按照南非當局的法律,探望政治犯的人必須在16歲以上。津齊第一次去羅本島探望曼德拉,便立刻為父親的處境感到擔憂。但曼德拉卻笑著摸了摸津齊的頭,安慰她說:“我親愛的女兒,我還記得你小時候躺在我膝蓋上的情景呢,那時候你還是個孩子……我們一起開始做夢,然後我便感到無比放鬆。”
津齊熱情奔放,很像她的媽媽溫妮。津齊還講得一口流利法語,她讀完中學回到南非後想去法國留學,因南非政府拒發護照,因而不能出國深造。她長期陪伴著孤獨的母親,從十幾歲就開始寫詩,抒發自己的感情。
後來,《鼓》的老板吉姆·貝利邀請津齊擔任他新創辦的女性雜誌《摯愛》的專欄作家。曼德拉知道此事後,非常高興。他回了一封長長的信給津齊,不僅鼓勵她繼續寫詩創作,還跟她討論戀愛中的苦惱等問題。他在信中寫道:
我很榮幸地知道,你已經正式成為《摯愛》雜誌的專欄作者。在你17歲的年紀,這是一項不小的成績。約翰內斯堡能為你提供這樣一個富有挑戰意味的機會,真的是太好了。寫作是一個受人尊敬的職業,它可以把你直接推到世界的中心,而要成為第一流的作家,你就必須付出艱辛的勞動,追求美好而新穎的主題,簡單明了的表達,不可更替的詞彙選擇。
你告訴我說,為了適應你現在的生活,你正在進行自我調整,設法使自己感到幸福。對此,我非常激動。你說的太對了,孩子,隻要你有堅強的意誌,你就能把逆境變為順境,如果不是這樣,你媽媽早該變得失魂落魄了。
你說你交了一位男朋友,我對他的情況一點都不了解,很難為你提供恰當的建議。在現實生活中,很少有人能找到十全十美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一般來說,隻要兩個人彼此相愛就足夠了,剩下的是互相諒解和互相幫助。坦率而求實的討論可能使那些微妙的難題迎刃而解。
如果你作了最大的努力,但是你們的關係依然沒有得到改善,那你就毫不遲疑地結束這種關係吧。有一件事你要永遠記住,永遠不能允許任何人欺負你,不管他是誰,不管他有多愛你。我回想起我的過去,發現自己從來沒有試圖欺負你們的媽媽。我們都是平等地討論問題。我不能容忍任何企圖欺侮你的人。這樣說一說是否會使你稍稍感到輕鬆些呢?
現在,你的學業是第一位的,是最重要的事情,要不惜一切取得英語獎學金。這是媽媽和我所願意看到的事。
生活中往往會有這樣的時刻:人們忘記了自己作為人的可貴天賦,忘記了他們不管走到哪裏都閃耀著光輝的高尚情操。生活中也有這樣的時刻:永遠充滿自信的人開始猶豫不決,潛在的天才看上去還不及平庸之輩,本來強悍有力的男子在危難降臨時癱軟得像那蜷縮在殼壁之中毫無生氣的水母。當人們說生活並不是玫瑰花園時,說的就是這層意思。
在曼德拉的鼓勵下並通過自己的不懈努力,津齊在1978年出版了她的詩集《黑色如我》。這本詩集受到了艾倫·佩頓等人的好評,還在美國獲得了雅努什·科爾恰克文學獎,這是專門獎給描寫無私和人類尊嚴的優秀兒童作品。
翻開這本詩集,在第一頁有一首詩叫《一棵被砍倒的樹》,這首詩就是津齊描寫自己的父親的:
一棵樹被砍倒了
果實散落一地
我號啕大哭
因為,我的家已經失去
那樹幹,是我的父親
那枝椏,全靠它支撐
那果實,是他的孩子和愛妻
他們對他珍貴無比
他們該是多麼甜美
相親相愛
可是卻都撒落在地
有些離他很遠
在土裏
那樹根
意味著幸福
被切斷了與他的聯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