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懷疑道:“中國的痛苦,自家還沒有解除。怎麼能替弱小民族解除痛苦?自家在國際上還沒得到自由平等,怎能說扶持弱小民族的話?”這卻不然,孫中山說:“我們今日,要用此四萬萬人的力量,為世界上的人打不平。”因為和平是整個的,為人類打不平,即是為自己打不平,利人即所以利已,斷莫有世界人類都平等了,中國還屈處不平等地位。我們唯一的敵人,固然是日本,但目光不能單注視日本,善用兵者,當取還勢,我們把孫中山主義向國際宣傳,成一個中國主義陣線,對日本取大包圍的形勢。中國主義者,抵抗而不侵略之主義也,我們本著這種主義,埋頭幹去,其他弱小民族,也本著這種主義,埋頭幹去,自然收互相策應之效,像這樣的大規模幹去,中日戰爭,反成了局部戰爭,日本受大潮陽流之淘卷,自然屈服,如其不然,即使我四萬萬人竭全力與日本作戰,隻算是小規模的幹,成為兩國間普通之戰,勝負還在可知不可知之數。有人說:我國受日本欺淩,正賴歐美列強扶助,我們組織弱小民族聯盟,豈不開罪列強?他赤手空拳。敢於倡言革滿清的命,以中國這樣的衰弱,他還說:“要用四萬萬人的力量,為世界上的人打不平。”這是何等偉大的精神,我國九一八以後,就是把這種精神失掉,依賴國聯,依賴英美,才鬧到這樣,而今應該把孫中山精神恢複起來,在國際上獨往獨來,況且我們組織弱小民族聯盟,是宣傳我國固有的王道主義,這個聯盟會,等於中國主義的研究會,列強如果走上這種主義,於他很有益,何開罪之有。
我國古聖先賢,以至孫中山,無一不是主張正義的,歐洲列強,隻知有權利二字,把正義和自家利益,看為兩不相容之物,以為主張正義,就會失去自家利益,斯密士和達爾文諸人的學說,都是這樣的主張,鬧得第一次世界大戰,第二次世界大戰,粉粉不已,勢不至同歸於盡不止。中國學說,則把正義和利益,二者是,調協一致,依正義而行者有大利,達正義而行者有大害,所謂“以義為利”是也,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是也。我們在對日抗戰期中,把這種學說,向國際盡量宣傳,列強當歡迎之不暇,何也?王道主義之中,有大利存也。
軍事家之言曰:能戰而後能守,又曰:能戰而後能和。九一八之變,我們何當不依賴國聯,請問結果如何?阿比西尼亞,何當不依賴國聯,請問結果如何?反是日本和意大利,天變不畏,人言不恤,公然反抗國聯,氣勢洶洶,以世界第二次大戰相威協,而列強轉為懾伏,聽其為所欲為而去,列強的紙老虎,可謂揭破無餘了,他們的資本帝國主義,業已維持不在,各處殖民地,都蠢蠢欲動,列強正焦慮萬狀,我們乘機組織“弱聯”,以威協之,逼著他們,不得不走入中國主義來,不得不舍去強權主義,改而為王道主義,如其不然,就由弱聯這個機關,充當統帥,指揮全世界弱小民族作戰立可把資本帝國主義,打為粉碎,從武力上,把正義表現出來。總之,世界是進化的,十九世紀,是專講強權時代。二十世紀是正義昌明時代,換言之,十九世紀是西洋主義世界,二十世紀是中國主義世界,第二次世界大戰正是中國主義發揚時期,我四萬萬人萬不可妄自非薄。
一般人總說:列強威力,如何如何,殊不知虎之所以威服百獸者,以其有爪牙也,去其爪牙,就與鹿豕無異,列強所以稱雄者,以其擁有許多殖民地也,我們把孫中山學說,向世界宣傳,世界弱小民族,一齊傾向中國主義,列強就成為去了爪牙之虎,怕他做麼?列強以英國為第一,一個赤手空拳的甘地,已經使他手忙腳亂,杜蘭斯哇,不過非洲一個小小的野蠻國,英國起傾國之兵,血戰八年,僅乃克之,英國自誇:“凡是太陽所照之處,都有英國的旗幟。”我們的弱聯,組織成功,可以說:“凡是太陽所照之地,英國人都有挨打的資格。”英國尚且如此,其他列強,更不消齊頭並進,區區日本,有何足畏?
組織弱聯,是我國惟一出路,任如何困難,都該做去,再困難,總沒有孫中山在滿清時組織同盟會那樣困難,以孫中山滿清革命的精神,用以革列強的命,那有不成功之理?今之受日本欺淩者,全是失去此種精神之故,“依賴列強”者,“畏懼日本”的代名詞也,何也?以其胸中為強權二字懾伏也,孫中山敢於革滿清之命,正由胸中隻有正義二字,莫得強權二字,這即是孟子書上所說:“自反而縮,雖千萬人吾往矣。”是之謂中國主義。如果英美等國,讚成我國抵抗日本,我們就抵抗日本,不讚成抵抗,就不抵抗,他們借口調停,阻止我們收複東北四省,我們就接受其調停,抑或主張某某地方,由國際共管,我們就交出共管,那嗎,不惟是中山凡義的叛徒,並且是中國主義的罪人。
有人說:我們同各國,結有種種條約和協定,如在國際上獨往獨來,勢必違反條約和協定,我國素以信義著聞,像這樣幹去,豈不喪失國際道德?我說:這種條約和協定,都該遵守嗎?如果遵守了反成為極不道德之行為。古今道德之高尚者,莫如孔子,孔子適衛過浦,蒲人圍之,曰:“苟無適衛,吾出子。”孔子與之盟,出孔子東門,孔子遂適衛,子貢曰:“盟可負邪?”孔子曰:“要盟也,神不聽。”被逼迫賭的咒,孔子都不遵守,被逼迫結下的條約和協定,我們能遵守嗎?如果被逼迫賭的咒,孔子遵守了,孔子就喪失他的人格,被逼迫結下的條約和協定,我們遵守了,就喪失中國的人格,孫中山主張自動的廢除不平等條約,純是孔門家法。
兵法曰:“守如處女,出如脫兔。”九一八以後,我國把守如處女四字,已經做到十二萬分,盧溝橋事變以後,我們取脫兔的姿勢,投袂而起,履及劍及,則前此種種屈辱,就成了行軍妙訣,如果此時尚言退讓,東北四省未收複以前,就與日本言和,則前此種種屈辱,成為毫無意義。將來載入史冊,就成為萬世罪人。
從前劉先帝伐吳,陸遜抱定忍辱負重的宗旨,死守不動,忽然一夕之間,火燒邊營七百裏,殺得劉先帝大敗。九一八以來,我們是忍辱負重的陸遜,今日猝然而起,組織弱聊,用火燒邊營的辦法,遍地是火,列強不敢不屈伏,區區日本,其小焉者耳,台灣、琉球、高麗、緬甸、安南等處,是我國舊日蜀地蜀國,聽見舊日主人翁來打不平,還有不聞風響應嗎?我們把我國舊日待蜀國的法子,傳給英法等國,叫他好好的待遇。這樣一來,啟不是奠定了永久和平。表麵是反抗列強,裏子是替列強謀安全,難道列強還不接受?中國一貫之主義是抵抗而不侵略,力學公例:“兩力平衡,才能穩定。”不抵抗即不平,不平即不能安定,故抵抗二字,可視為和平二字的代名詞。
有人問:抵抗而不侵略,即是我國一貫的主義,為什麼日本侵略起來,我國毫無抵抗能力?此種主義,以何因緣,消失盡淨?我說:這可用力學公例來說明,依物理學的說法,凡是鐵條,皆有磁力,通常的鐵條,發不出磁力者,由於內部分子淩亂,南極北極相消之故,隻消把磁石在鐵條上麵引導一下,南北極分子排順,立即發出磁力來。我國四萬萬人本有極大的抵抗力,隻因連年內亂,分子淩亂,所以抵抗力發不出來,而今內部統一了,懸出日本為目標,四萬萬人,有四萬萬根力線,根根力線,直射日本,等於四萬萬支箭,向同一的箭垛射去,成了方向相同的合力線,內部自然莫得紛爭。對外自然有極大的抵抗力。
我國內部從前意見分支,一經發動對日抗戰,全國人視線,集中於抗日這一點,即成了方向相同的合力線。內部紛爭,自然消滅。日本的軍閥,也是這樣想,以為發動了對華作戰,可以轉移全國人視線,減少國內矛盾,其方式仿佛與我國相向,然而我國決定成功,日本決定失敗,何以故呢?我國受了逼迫,不得已而應之,是天然的,故能適合國人心理,日本之對華作戰,是日本軍閥,故意製造的,是人為的,故違反國人心理,欲求減少國中矛盾,而矛盾愈多,故日本必敗。
日本常說我國慣用“以夷製夷”的政策,而今我們改用“以華製夷”的政策,孔子曰:“言忠信,行篤敬,雖響有之邦可行也。”盡已之謂忠。不欺之謂信。我們說如何幹,即如何幹,絕不欺哄他,是之謂信,埋頭幹去,不餘遺力,是之謂忠,臨事而懼,好謀而成,是之謂行篤敬,所應變者,日本之軍閥也,資本家也,對於他國家的人格,表示尊敬,對於他國中的平民和勞工,也表示尊敬,是之謂行篤敬,日本常叫我國開誠,我們胸中,剖開來,隻有一個仇字,我們如仍呼之為友邦,同他講親善,就犯了孔子“匿怨麵友其人”之戒,是謂不誠。日本多方偵探我們的秘密,這也無須,我們把這些計劃,在報章上明白披露,再不然多印些小冊子,與他送去,叫他遍散國中,他盡管準備對付的法子。孔子是日本人很尊崇的,我們改用孔子的外交政策,想日本再無話說了。
甲午之役,日本一戰而勝,日俄之戰,日本又勝,於是就目空一切,不把我國放在眼裏,真所謂“莫敖狙於蒲騷之役”了,甲午之役。由於我國龐然自大,自家取敗,日俄之役,日本破斧沈舟,孤注一擲,僥幸得勝,啟可狙以為當?何以說日本是孤注一擲呢?當俄國波羅的海的船隊,繞道非洲好望角而來。日本開軍事會議,一般人主張派船隊,在台灣澎湖等處迎戰,東鄉大將堅持把他放進對馬島來。會議席上,東鄉大將,把茶碗都打碎了,他是統兵的總帥,隻好依他的主張,會議一完,東鄉大將,忽然不見了,一般人莫名其妙,及至俄國船隊將到,日本全國人都凜凜然亡國在即,明治天皇臥倒床上,各校教習,上講堂,個個麵無人色,俄國船隊,一入對馬島,日本迎戰,正在酣門之際,忽然東鄉大將,乘著大船,呼風嘯雨還來,倘若飛將軍從天而降,船上插一麵大旗,寫著“帝國存亡,在此一舉”八大字,日本兵望見,勇氣百倍,數十分鍾內,把俄國船隊,消滅幹淨,而日俄戰役,於是告終,請問此種戰法,與項羽破斧沈舟何異?且可狙以為常;後來講和,日本以戰勝之國,不敢索賠兵費,和會席上,俄國使臣,竟大氣盤旋,日本使臣,反拘拘謹謹,像戰敗國的樣兒,這是什麼原因呢?因為日本國力已竭,如果戰事延長,日本就要破產了,俄國雖然窺破此點,因己國離戰地太遠,調兵軍械,諸多堅難,也就模糊了事,日本國民,見和議這樣的結果,氣忿不過,把桂太郎的邸宅都燒了,那知日本當局,實有不敢再戰之苦。
日本當日雖然戰勝俄國,實是外強中幹,此次對我國,仍是外強中幹,凡稍悉日本國情者,皆知之,此次與我國硬戰,又犯了孤注一擲之危險,大凡孤注一擲的辦法,可以備用,而不可屢用,利在速戰在,而不利於持久,我國如與之相持若幹年,他的弱點,即完全暴露。左傳曰:“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故持久戰是對付孤注一擲的妙法。日俄之役,日本所以能勝俄者,是由日本全國人都有亡國之念的原故,甲午之役,我國所以敗於日本者,實由我國龐然自大,蔑視日本的原故,若以現在情形而論,我國人人有亡國之念,成了日俄戰役中之日本,而日本則軍閥驕橫,蔑視一切,反成了甲午戰役前之中國,故中日戰事結果,中國必勝,日本必敗。
一般人總說日本武器,如何利害,這是未加深考的原故,戰爭之種類,可分為三,從戈矛弓矢起,以至於飛機炸彈毒氣炮止。統謂之武力戰爭,再近則為經濟戰爭,如意阿之戰,國聯對意,有所謂經濟製裁,此即經濟戰爭也,通常所謂抵製某國貨物,或對某國經濟絕交,此亦經濟戰爭也。再近則為心理戰爭,三國時馬謖說道:“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為下,心戰為上,兵戰為下。”這即是心理戰爭。此等戰術,我國發明最早,孟子曰:“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此心理戰爭之說也,又曰:“王如施仁政於民……可使製挺,以達秦楚之堅甲利兵矣。”此亦心理戰爭之說也,以秦楚兵力之強,孟子曰:“製挺可達。”豈非怪話?!乃孟子死後,未及百年,陳涉揭竿而起,山東豪傑,一齊響應,立把強秦推倒,孟子之說,居然實現,由此知:心理戰爭之神妙,我們把國策決定了,三種戰爭,同時發動,戰勝日本,決然無疑。全民抗戰,是為武力戰爭,組織弱小民族連盟,施以經濟製裁,是為經濟戰爭,將中國的王道主義,在國際上盡量宣傳,是為心理戰爭。
列強苛虐,甚於嬴秦,世界弱小民族,在水深火熱之中,較諸贏秦時代,有過之,無不及,贏秦亡國條件,列強是具備了的,而以日本為尤甚,由我國出來,當一個陳涉,振臂一呼,世界當然響應,陳涉倉卒起事,無計劃,無聯絡,單憑心理戰爭,已收那樣的效果,何況我們對日作戰,有計劃,有聯絡,此心理戰爭,可獲全勝者一。
日本是工業國,弱小民族是農業國,工業國的貨品,靠農業國銷售,原料靠農業國供給,農業國直等於衣食父母,一旦與之經濟絕交,等於斷嬰兒之乳。立可餓死。此經濟戰爭,可獲全勝者二。
講到武力戰爭,又可分為三部分,一曰:戰鬥的精神。二曰:戰鬥的經驗,三曰:戰鬥的器械,以精神言之,全國人恨日本人深入骨髓。每次同日本衝突,人心都非常激昂,單就一二八之役而論,有汽車夫胡阿毛者,強迫他載運子彈,他開足馬力,投入黃浦江,已身與日本兵同死。兵士有身懷炸彈,橫臥道上,已身與日本坦克車同毀者,此等舉動,直可動天地而泣鬼神,而日本兵一敗了,即變手舉槍,放在頭上,跑地投降,口中說道:“老爺馬馬虎虎的。”其他中國話,一句不能說,人人俱如此說,想是出國時即學習此種儀節,檢查俘虜及死屍身上,俱帶一個小銅佛,書寫符咒,祈求不死,此由日本之侵略中國。純出於軍閥和資本家的主張。人民被驅迫作戰,無怪士氣頹喪至此,故戰鬥精神,我方可占絕對優勝。以經驗言之,我國辛亥至今,內戰二十餘年之久。死人數百萬,而今全國統一,槍口一致向外,則前此二十餘年之內戰,可看為是實地練兵,請問全世界那一國的兵,經過這樣訓練?故戰鬥經驗,我方也占絕對優勝。所不如日本者,隻有軍械一項。
故全部戰爭,可分為九分,我國占優勝者八分,日本隻占一分,究竟日本軍械,勝過我國若幹,我們無從知道,以意揣之,我國至少有日本十之四五,以此一分,剖而為十,我國占四厘,則是全部戰爭中,日本之勝著,隻有六厘,然戰爭中,有所謂:以逸待勞,以主待客,以寡敵眾等等,我方皆占優勝,足以彌補六厘之缺,加以日本國中,尚有種種矛盾,故我國對日作戰,可操十分勝算,然必須組織弱小民族聯盟,又須采取持久戰,把心理戰爭,經濟戰爭,發動出來,才能收此種效果,如其不然,即使我國四萬萬人,全力對日抗戰,隻是一個武力戰爭,還沒有十分勝算。
大凡列國紛爭字這際,弱國惟一的辦法,是聯合眾弱國,以攻打強國,已經成了曆史上之鐵則,試舉(1)春秋,(2)戰國,(3)楚漢,(4)三國為證。這四個時期,人才最盛,謀臣策士很多,他們應付環境,定下的大政方針,很可供我們的參考。
1.春秋:春秋時代,第一個大政治家,是管仲。他定下的國策,是“尊周室,攘夷狄”,把眾弱國的力量,集中於“周室”這一點,然後四麵打出,伐狄,伐山戎,伐楚。齊桓公遂獨霸中原,伐狄伐山戎,是用武力解決,代楚師次召陵,是用政治解決,後來齊又稱霸,也是師法管仲。連孔子修春秋,都是秉承“尊周攘夷”的宗旨,故稱之曰:“齊桓公正而不譎”,又曰:“如其仁,如其仁”,又曰:“微管仲吾其被發左衽矣”。基於這樣的研究,我們就該組織“弱小民族聯盟”。把弱小民族的力量。集中於弱聯這個機關,對於蠻橫無理,如日本這類國家,用武力解決,其他列強,對於弱小民族有不平等事項,或用武力解決,或用政治解決,屆時視情形而定之。
2.戰國:到了戰國情形變了,周天子微弱,扶不起來,尊周的話,不能說了,楚在春秋為夷狄,而今斷不能說攘他的話,管仲“尊周攘夷”的口號,斷不能用了,其時七雄並立,秦最強,駸駸有並吞六國之勢,蘇秦發篋讀書,揣摩期年,才把“聯合六國以抗強秦”的法子,研究出來,抵掌而談,天下震動,擄“戰國策”書所載:當時六國王侯將相,謀臣策士,無不奔集蘇秦旗幟之下,你想:戰國是我國學術最發達時代,學者很多。蘇秦的政策,莫得真理,能收這種影響嗎?果然六國聯盟成功,秦人不敢出國者十五年。孟子罵公孫衍張儀,為妾婦之道,獨莫有罵蘇秦。因為公孫衍張儀說六國以事秦,此乃妾婦行為,蘇秦說六國以抗秦,正是“威武不能屈”之大丈夫,所惜者,蘇秦是富貴薰心的人,莫得事業心,他“聯六國以抗秦”的法子,等於秀才應試的“敲門瓶”,及至當了“從約長”,足以驕傲妻嫂父母,就誌得意滿,不複努力,假使管仲當“從約長”其成就決不如此。宋朝司馬光號稱純儒,他著“資治通鑒”。盛稱蘇秦的政策,深惜六國不能實行到底。所以蘇秦當從約長以後的行為不足法,而他聯六國以抗強秦的政策。是經過引錐刺股的工夫得來,不容忽視。
3.楚漢:張良是古今第一個謀臣,漢高祖從彭城大敗而回,下馬踞鞍,問張良有何妙計?良獻計,割地以賂諸侯,聯合攻打項羽,後來卒以此策收垓下之功。其時有酈食其者,也是一時才智之士,他勸漢高祖立六國之後,以撓楚權,雖是被張良批駁,的確是一條妙計,漢高祖用不著,我國今日,恰用得著。漢高祖想稱帝,生怕多建立些國家,以後難於統一。我國利在削減列強的勢力。正該組織“弱聯”,扶助弱小民族,獨立起來,打破列強的帝國主義。
4.三國:諸葛孔明,是三代下第一人,他惟一的政策,是“聯吳伐魏”,孫權把荊州,借與劉備,曹操正在寫字,聞聽此事,手中之筆都落了,其實吳蜀聯合伐魏,不過照抄蘇秦的古本,曹操是千古奸雄,聽了都要心驚膽戰,這個法子之曆害,可想而知,我借今日再抄一通,埋頭幹去,絕不會錯。據上麵的研究,我們組織弱小民族聯盟,可說是管仲,蘇秦、張良、酈食其,孔明,五人,替我們定的妙計,又經孔子司馬光判定過,認為合乎正義仁道。我們盡可放手做去。後人稱孔明為王佐之才,我們這樣的做,正是王道主義。
上舉四例,齊桓公,漢高祖,是成了功的。六國聯合,最終為秦國所滅,是失敗了的,吳蜀二國,最終為魏方的司馬氏所滅,也是失敗了的。因此又得出一個公例:“凡聯盟集團中,有負責的首領就成功。莫得負責的首領就失敗。”齊桓公,和漢高祖,是集團中負責的首領,戰爭的責任,一肩擔起,對敵國,則地位平等,莫得負責的首領,所以有連維不能俱棲之說,吳蜀二國亦然,蛇無頭而不行,致遭敵方各個擊破,若我們出來組織弱小民族盟,我國是天然的首領,等於齊桓公漢高祖一般。戰爭的責任。一肩擔起,對日本為正麵之攻擊。其他聯盟之人,從旁協助,是為有頭之蛇,日本不敗何待?
我們組織弱小民族聯盟,把弱小民族的力量,集中於弱聯這個機關,對日本用武力解決,對其他列強,有爭執事項,用政治解決,這是師法齊桓公。至於戰略上,則師法漢高祖,高祖有句名言:“吾寧鬥智不鬥力。”究竟漢高祖鬥智,用的是什麼法子呢?其時項羽最強,劉邦還不能及,他用的策略,是他本人在榮陽成皋橫塞著,與項羽為正麵之抵抗,而使黥布彭越,擾亂他的後方,使韓信從旁麵。翦滅他的興國,這即是劉邦鬥智的妙訣。講到戰爭。項羽無一次不把劉邦打得大敗。甚至全軍潰散,隻身逃走,然後敗了又擊軍而來,再敗又再來,使項羽鬆不得手,有一次項羽回身攻打後方的彭越,離開陣地,不過幾天,劉邦就把他的守將曹咎司馬欣等殺了,項羽隻好又回身轉來抵住,這樣的相持數年。隨何取九江,韓信滅趙,滅魏,滅燕,滅齊,項羽大勢已去,垓下一戰,就把他消滅了。蘇子由評論此事,說:“項羽乘百勝之威,怒而西向,如風雨之至,天下之人。以為遂無漢矣。然高祖以其不智不勇之身,橫塞其行,徘徊而不得進,其頑鈍椎魯,足以為笑於天下,而卒能摧折項民而待其死,……”子由這篇文字,真把漢高祖鬥智之妙說盡了,敗仗盡管打,卒收最終之勝利,不智不勇,正其大智大勇。日本曆行大陸政策,想獨霸東亞,我們正該用一種頑鈍椎魯的方法,橫塞其間,與之作正麵之抵抗,使他鬆不得手,一鬆手我們就一舉而把東北四省奪回,像這樣的相持若幹年,東北義勇軍,可以多麵活動,台灣高麗,可以乘機起事,世界各處,抵製日貨,經濟上製他的死命,加以他國中種橫矛盾,自然就土崩瓦解了。
弱國對強國作戰,“鬥智不鬥力”,是千古名言,前次歐戰,是列強相互間之戰,所謂前後馬侖之役,凡爾登之役,種灶新戰術,在我們弱國,不甚敵用,反是我國古人所謂:“及肄以罷之,多方以談之。”那些舊戰術,非常適用,何以故呢?歐洲新戰術,陣地戰也,鬥力也。我國舊戰術,鬥智也,我們對於日本,如果專同他決勝負於疆場,就犯了劉邦之戒,蹈阿比西尼亞亡國覆轍,必須一而探用持久戰,把陣地戰,遊擊戰,交互用之,一麵必須一組織弱小民族聯盟,宣傳中國主義,把心理戰爭,經濟戰爭,同時發動出來,才能使日本在國際上的矛盾,本國中的矛盾,完全暴露,相持越久,日本的敗著越多,最終就成了垓下之項羽,七十二戰,戰無不利,忽聞楚歌,一敗塗地。
有人問道:我們可以組織弱小民族聯盟,難道日本不能組織強國聯盟,與意盟聯盟?且或進而與其他列強聯合,一致向弱小民族壓迫?我說:日本想是這樣想,其他強國,也未嚐不這樣想,但是這種聯盟,即使組織起了,也斷難持久,何以故呢?列強聯盟,恰犯了六國聯盟,連難不能俱棲之弊,蛇無頭而不行,兼之列強與列強有矛盾,列強與自己的殖民地,又有矛盾。而弱聯方麵,以我國為首領,是為有頭之蛇,隻要我國堅持到底,抗戰到底,他們那個聯盟,自然會破裂,為列強計,反是與弱小聯合,還少些矛盾,而於他們有種種利益。我們須知:第一次世界大戰,是強國對強國作戰,弱小民族,牽入漩渦,而居於被動地位,第二次世界大戰,是弱小民族,對侵略的國家抗戰,其他強國,牽入漩渦,而居於被動地位。這是第二次大戰,與第一次大戰,截然不同的地方。這種趨勢,英美諸國,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所以盧溝橋戰事發生,他們很想從中調停,就是生怕牽入漩渦之故,然後大勢所趨,他們欲不入漩渦而不能,何以故呢?請問日本能自動退出東北四省嗎?既不退出,請問我國能甘心,戰事能幸免,他們能逃出漩渦嗎?他們倒是眼光放遠點,與我們的弱聯,取一致行動,和平的曙光,或可早點出現。
現在的時勢,很像我國春秋戰國時代,日本想並吞東亞,純是采用秦滅六國的法子,秦用遠交近攻之術,與齊楚燕諸國結連,而蠶食壤地相接的韓魏,日本的政策,始而與英國同盟,因而並吞高麗,戰勝俄國,逐漸實現他的大陸政策,秦之蠶食六國,時而武力奪取,時而虛聲恫哧,使之割地以賂,收不戰而勝之效,日本蠶食我國,也用這種法子。六國聯盟成功了,秦遣張義出來,多方離間,日本怕中國統一,也多方離間。秦國還有一種卑劣手段,就是用金錢行反間計,如信陸君廉頗李牧諸人。都是中了反間計,與日本之收買漢奸,完全一樣,我們知道日本的方法,自然就有對付的法子,等於知道盜賊的來從去路,自然就可捕捉。
許多人都說:我國抗日,所慮者,遍地是漢奸,殊不知:這是不足慮,曆史上,漢奸之產生,有兩個公例:第一個公例:“弱國有漢奸,強國無漢奸。”以戰國時言之,齊楚燕趙韓魏是弱國,有漢奸,秦是強國,無漢奸,小漢奸不說了,大漢奸如商鞅、李斯、公孫衍、張義、範睢、蔡澤、呂不韋諸人,無一不是六國方麵的人,他們效忠秦,等於鄭孝胥諸人,效忠日本一般。大凡當漢奸的人,根性大都是惟利是視,托身強國,比在弱國,獲利更豐,此弱國所以多漢奸也。假使弱國忽然變成強國,舊日漢奸,立即輸誠來歸,並且敵人方麵,反會出漢奸。古來成功的英雄,對於此點,認識最清,試舉一例言之:曹操破袁紹,搜出許多信件,是他左右之人,私通袁紹的,他一火而焚之,說道:“當袁紹正盛之時,連我亦不能自保,何況他們。”後來袁紹氣衰,他手下的許攸跑來,把軍事上的秘密,告知曹操,因而把袁紹滅了,這即是自己強盛了,敵人方麵,反會出漢奸的明證。昔人雲:“聖人無奸雄之才則不聖,奸雄無聖人之智則不奸。”曹操可謂有聖人之智了,其稱為古今第一奸雄也宜哉。史冊上類此者很多。所以我們一麵嚴厲的肅清漢奸,為治標之法,一麵豎起鐵一般的肩頭,對日抗戰,漢奸根本上就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