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海峽已經成了一個獵場。隻有幸運的獵物,才能逃出。
波斯海軍也在努力反擊。許多戰船表現得相當英勇。他們在混亂中拚死向前,衝向敵人。他們也殲滅了許多希臘戰船,尤其是薩摩斯島的兩艘戰船,取得了輝煌的戰績。他們在混戰中來往穿梭,奮勇鏖戰。坐在寶座上的薛西斯目睹了他們的成就,非常滿意。事後,兩位船長的功勳都得到了獎賞。一位船長被提拔為薩摩斯的主人。一位則被授予“波斯王恩人”的稱號,獲得大量封地。
薩摩斯本身是希臘的一部分。薩摩斯人曾慘遭波斯王屠戮,幾乎被完全滅族。他們的男人被屠殺,女人被奸淫,孩童被閹割和掠賣。薩摩斯人的血水澆灌了整個島嶼。
屠殺之後,新的移民來到這個城市。它繁榮依舊,但靈魂卻已經枯萎。薩摩斯人成了奴隸,而且是忠實的奴隸。在伊奧尼亞起義中,他們第一個背叛了起義者,投靠了波斯大王,因此得到了獎賞。十幾年之後,他們又再次為波斯人效力,勇猛地和希臘同胞作戰。整個城邦被當做獎品,賞賜給最勇敢的奴隸。
如果波斯征服了希臘,那麼等待雅典人、科林斯人、斯巴達人、厄基那人的,也是同樣的命運。
一場屠殺之後,也許它會恢複往日的繁榮。加入帝國體係之後,甚至可能更繁榮。但是它們卻會變成薛西斯的奴隸——擁有財富,擁有安全,卻沒有自由和靈魂。薩拉米斯海戰的勝利,會給這些城市贏得足夠的時間去成長為西方燦爛文明的萌芽。海戰的失敗,則會讓這些城市變成一個大帝國平庸的屬地,蘇格拉底、柏拉圖、亞裏士多德、索福克勒斯這些名字在文明史中也許會徹底化為烏有。
薩摩斯和雅典,誰才是希臘未來的道路?一切的一切,都在這個海峽的秋日裏決定。薩拉米斯的戰鬥將決定西方文明的命運。
而此時,未來的麵目已經逐漸清晰。不管薩摩斯戰船如何勇敢,他們的道路已經黯然失色。
因為波斯海軍在毫無懸念地走向潰敗。
聰明的女人總是毀於男人
事實上,不少戰船過於奮勇,反而加劇了波斯海軍崩潰的速度。有些船長不幸位於戰線後排,為了在薛西斯麵前邀功,他們拚命向戰鬥核心地區衝去。而核心處的戰船又被死亡場麵嚇倒,向後線退縮。結果是彼此撞擊,把僅存的陣列也打得粉碎。
薛西斯不得不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切:波斯戰船的殘骸和波斯武士的屍體在海麵上四處漂浮。痛苦攫住了他的心,然後是憤怒——嗜血的憤怒。
這時,有人闖進了他憤怒的旋渦。
一片混亂中,有幾位腓尼基船長爬上了海岸。他們的船隻已經被雅典人摧毀,這些死裏逃生的腓尼基人被帶到大王麵前。薛西斯麵色鐵青,冷冷地打量著他們。腓尼基船長們已經驚恐得魂不附體。為了自保,他們毫不猶豫地開始撒謊。
他們信誓旦旦地說:開始的時候,腓尼基人勇猛作戰,把雅典人打得隻有招架之勢,並無還手之力。一切都很美好,而且正要變得更美好。可是這時候,出了內奸。他們把一切都破壞了。內奸是誰呢?當然是伊奧尼亞人。他們背叛了波斯的事業,投靠了希臘人。誰讓他們是同種呢?腓尼基人不怕任何正麵進攻,但怎麼也防備不了背後捅來的刀子。他們的船隻就這麼被內奸幹掉了。
正當他們絮絮叨叨地添油加醋,想讓內奸的背叛行為更加真實可信時,發生了一件很不幸的事件。
薛西斯身邊的親信用手指著戰場的一個角落。順著指引,薛西斯看到了波斯海軍光榮的一幕:一艘戰船衝向雅典人,把他們打了個措手不及,雅典戰艦當場被擊沉。這時,一艘厄基那戰船趕來救援,攔腰撞壞了波斯戰艦。眼看戰艦就要沉沒,波斯武士們跳上了對方的甲板,像瘋獅一樣吼叫著投擲出標槍,把對方全部消滅。雖然他們自己的船隻沉沒了,卻擊沉了一艘雅典戰船,俘虜了一艘厄基那戰船。在一片潰敗中,他們發出了勝利的嘶吼。
這艘戰船卻是伊奧尼亞人的。
薛西斯轉過臉來。他的怒火終於找到了宣泄的渠道:把這些造謠犯、懦夫全部斬首!不能允許懦夫控告勇士!
腓尼基人馬上屍橫遍野。
看到腓尼基人血淋淋的頭顱,薛西斯感到了一絲快慰:他沒有被奴隸們欺騙。勇士就是勇士,懦夫就是懦夫。
但事實並非如此。許多人在欺騙他,比如那位阿提米西亞女王。
她是波斯海軍中唯一的女將。在軍事會議上,也隻有她反對決戰薩拉米斯。她的意見沒有被采納,但卻給薛西斯留下深刻的印象。此刻,她正在海峽裏經受死亡的考驗。
希臘人對這位女王非常憎惡。他們多半是不可救藥的大男子主義者,一想到一個女人也來和他們打仗,就怒火中燒。為了懲戒女王,他們懸賞一萬德拉馬克(按購買力計算,大約折合一百萬人民幣)捉拿她。
女王披掛著全身甲胄,在甲板上緊張地觀察局勢。她是一個非常聰明的女人,表麵上看她是大王的忠誠仆人,但其實她隻忠誠於自己。她願意和一支強大的海軍共同生死,但決不會和一個懨懨待斃的落水狗共進退。當發現波斯海軍已經變成落水狗的時候,她果斷下令逃跑。
可惜已經有些晚了。
一艘雅典戰船盯上了她。她的戰船在前麵猛跑,雅典戰船在後麵猛追。這個時候,一大群橫七豎八的波斯戰艦又擋住了去路。她似乎已經在劫難逃,整個艦身都暴露在雅典人攻擊範圍內。這個時候,再掉轉船頭,和雅典人決鬥,已經來不及了。
阿提米西亞女王沒有掉轉船頭,相反,她命令戰船向一艘波斯戰艦迎頭衝去。
這艘戰艦上有伊奧尼亞人的一個國王,他是阿提米西亞女王的鄰居,而且是一個讓人厭惡的鄰居。在軍事會議上,他和女王吵過嘴。
但無論是國王,還是他手下的船員,都萬萬沒想到會遭到友艦的攻擊。他們震驚地看著自己的船隻被攔腰撞壞。水湧進船艙,國王和他的手下大聲咆哮著,咒罵這個惡毒的女人。可是咒罵已經無濟於事。船很快下沉,整條船上的兩百多人全部喪命,無一幸免。即便有人能浮水,女王也會毫不留情地把他們全部射死,以免他們去薛西斯麵前揭發自己。
追擊的雅典戰船迷惑了:也許這是自己人的船,也許這是波斯方麵的叛降者,總之不太可能是敵艦。他們迅速轉身,離開了女王。
女王獲救了。
這一幕也沒有逃過薛西斯的眼睛。但是在他眼裏,這一切都變形了。他周圍的一個親信(多半是被女王事先收買過)歡呼雀躍地告訴大王:“阿提米西亞是多麼勇敢啊!看她是怎樣把一艘敵船擊沉的!”薛西斯困惑地指著戰場:“她是擊沉了一艘敵船嗎?”回答是肯定的:“是的!阿提米西亞的標記我記得很清楚,是她靈巧地擊沉了一艘敵船!”
看著女王那艘傷天害理的戰船,薛西斯感慨地說:“我手下的男人都變成了女人,而女人變成了男人。”
帝王總是這樣被欺騙……
戰後,阿提米西亞女王獲得了薛西斯的器重。她返回了自己的家園,繼續女王的生涯。這個聰明狡詐的女子一生都很順利。直到最後,她愛上了一個男人,卻被對方忽視。最終,失戀的女王從懸崖上跳入愛琴海。
但是在那個秋日,女王還不知道自己的結局。她機靈地退出了戰場。這個時候,薛西斯也不能責怪她的敗退了。
因為所有人都在潰逃。波斯海軍司令已經戰死,再沒有人來指揮他們了。戰船成群結隊向海峽的入口逃去。
而在那裏,有另一場災難等著他們。
開往冥河的渡船座無虛席
就在波斯海軍走向崩潰之際,一隊希臘小船悄悄劃向海峽入口,它們的目標是普西塔列阿島。
薛西斯在這裏駐紮了四百名波斯武士。這些人在海岸邊排成陣列,緊張不安地觀察著海峽深處。他們能聽到遠處的哀號,也能看到漂來的浮屍。波斯武士並不完全清楚戰況,但是他們也能猜到事情不妙。
事情確實大大不妙。
他們之所以駐紮在這裏,主要目的是為了配合海軍,攔截逃跑的希臘人。但現在希臘人沒有逃跑,波斯海軍倒把他們完全遺忘。這四百人被遺棄在海中,孤立無援,就像裸露在狼群中的羔羊。
希臘戰船正在血戰,一時還顧不上這個島嶼。但是薩拉米斯島上還駐紮著一些希臘陸軍,他們也渴望戰鬥。此時,他們想起了這個小島。所有的戰船都在海上鏖戰,他們隻能搜集許多小船,悄悄躲開海上戰場,駛向普西塔列阿。這是一個很冒險的行動,如果波斯海軍發現了這些小船,會馬上把它們消滅得無影無蹤。幸而那些戰船正在苦苦掙紮,根本沒有注意到這些小船。
這些小船從四麵八方圍住了小島,形成一個完整的包圍圈。圈內是四百個恐懼的波斯人。他們像落入陷阱內的野獸一樣,進行了絕望的戰鬥。但是一切都毫無用處,弓箭和標槍都擋不住希臘人。隻見,希臘重裝步兵躍下小船,撲向波斯人。在海灘上,雙方展開了一場大屠殺。波斯人被長槍捅死,被箭射死,甚至被石頭活活砸死。四百個人無一幸存。
希臘人控製了普西塔列阿島。
這還隻是圍獵的開始。
等到太陽開始西沉的時候,波斯海軍徹底放棄了抵抗。他們衝向海峽入口,想逃回他們的出發地——法列隆港。
這些幸存者對自己的運氣慶幸不已,倒黴的同伴們已經死在身後,永遠屍沉大海,而自己卻終於逃出絕境。
但他們不知道,自己已經進入了另一個伏擊圈。
前麵就是海峽入口,位於普西塔列阿島和阿提卡之間,那是整個海峽最狹窄的地方。波斯戰船隻要劃出這個瓶頸,就能進入遼闊的大海。而希臘戰船速度較慢,在大海上趕不上敵人。
就在波斯戰船全神貫注地衝向公海時,他們萬萬沒有料想到:在小島的背後,隱藏著一支艦隊。
厄基那人的艦隊。
厄基那是一個島國,麵積不到一百平方公裏。但它在希臘曆史上,卻是一個重要的城邦。這個島嶼距離雅典非常近,站在雅典衛城上,整個厄基那一覽無餘。它那高高的錐形山清晰可見。但是這兩個鄰居關係非常惡劣,厄基那始終將雅典看做自己的頭號敵人。兩個城邦之間頻繁爆發衝突。不久前,一場持續幾年的血戰剛剛落幕。幾乎無法想象他們會並肩作戰,同生共死。
但是波斯人的到來改變了一切。
雅典人一直擔心厄基那會投靠波斯人,利用帝國的力量鏟除自己。可是,他們低估了厄基那人。厄基那人對自由的熱愛,超過了對雅典的憎恨。他們堅定地加入同盟,貢獻出自己的全部力量。在這個生死存亡的時刻,為了共同的自由,同胞之間的仇恨被擱置了。當雅典緊急疏散的時候,厄基那接納了部分雅典人,為往日的敵人提供了庇護所。在海峽軍事會議上,隻有三個城邦讚成在薩拉米斯決戰,其中有雅典,還有厄基那。
在薩拉米斯,厄基那人依舊想要和雅典一較高下。不過這次不再是仇敵的較量,而是戰友的比賽。
在希臘艦隊中,他們的戰船排在右翼,靠近海峽入口。等海戰大局已定的時候,厄基那艦隊就悄悄駛離戰場,布下自己的伏擊圈。
普西塔列阿島是這個伏擊的最大障礙。厄基那人需要埋伏在島嶼的隱蔽處。隻要島上還有波斯人,伏擊就無法進行。但此時,這個障礙已經被雅典人掃除。
剩下的工作就是狩獵。
波斯船隻剛劃過小島,厄基那艦隊就衝了過來。
措手不及的波斯戰船被撕裂開來,厄基那船隻的尖頂撞入它們的後舷。一個個猛烈的衝擊,把它們的船槳撞成了碎片。毫無防備的波斯人被打了個措手不及。死亡撲麵而來:麵前是鋪天蓋地的標槍,腳下則是緩緩沉沒的戰船。
有些船員掙紮著遊到普西塔列阿島。在那裏,希臘武士蜂擁而上,把他們一個個砍成了碎片。
一陣交鋒後,海麵上隻剩下戰船的殘骸和波斯人的屍首。僥幸逃脫的戰船全速飛馳。在甲板上,他們不時回頭張望:海峽在暮色中顯得朦朧詭譎,就像一座死亡的地獄。波斯人戰栗地離開了戰場。
夜色中,闖過鬼門關的波斯人逃往法列隆港。厄基那人則悄悄地劃回島嶼背麵,等著下一批獵物。
在苦戰了十二個小時之後,海戰終於結束了。希臘艦隊掃清了海峽內的殘餘敵軍。海峽裏再沒有一艘波斯戰船了。
薛西斯走下了寶座,滿麵陰沉地離開了。兩千多年後,英國詩人拜倫這樣描寫波斯大王:
一個國王高高坐在石山頂,
瞭望著薩拉米挺立於海外;
千萬隻船舶在山下靠停,
還有多少隊伍全由他統率!
他在天亮時把他們數了又數,
但日落的時候他們都在何處?17①
在萬道霞光中,火紅的太陽慢慢沉入大海——和它一起沉沒的還有薛西斯的夢想。
夜色中,希臘人燃起的火把看上去宛若天空的繁星。透過火光,能看到他們不斷向海中射出利劍,捅出長矛——就像在海裏捕獵的漁人。他們在搜尋幸存的波斯人。這些浸泡在海水裏的人,在刀劍下發出可怕的哀號。海峽中回蕩著他們的聲音,像是從地獄裏傳來的號叫。
今夜,冥河的渡船座無虛席。
地米斯托克利站在甲板上,前往海峽入口。在那裏,他看到了厄基那人光輝的戰績。地米斯托克利一向厭惡厄基那人,曾懷疑他們會背叛希臘人,投靠薛西斯。但現在,厄基那人的戰功無可否認。在戰後,聯盟公認海戰中最英勇的就是厄基那人,其次才是雅典人。
厄基那人認出了這個希臘人。一位將領隔著海水,向地米斯托克利咆哮:“你曾說我們會當波斯人的奴才!是嗎?現在看看我,是不是波斯人的奴才?說啊!”他有資格這樣咆哮。一天之內,他一個人擊沉了五艘敵艦,還俘獲了一艘敵艦。
地米斯托克利沒有回答。他現在實在太過興奮,不想和任何人爭吵。他陶醉在勝利之中,四周所有的希臘人也都陶醉在勝利之中。
薩拉米斯島上一片歡聲雷動。
人們一邊高喊,一邊互相擁抱:勝利了,終於勝利了。費盡了多少心思,經曆了多少苦難,又流下了多少淚水,終於勝利了。
經過溫泉關的犧牲,經過月神岬的苦鬥,經過了雅典衛城殉難,經過了焦灼的等待,勝利終於到來了。
人們跪在大地上,淚流滿麵。為了曾經的恐懼,為了今日的光榮。
群星閃耀的前夜
薩拉米斯的戰鬥,是希臘人偉大的勝利。
希臘悲劇之父埃斯庫羅斯參加了這一場戰鬥。他回憶說:一天之內這麼多人死於戰場,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在東方大陸上,有過更大規模的殺戮。但在希臘人的記憶中,如此規模的戰鬥確實絕無僅有。
兩百艘波斯戰艦被殲滅,被俘獲的船隻還沒有計算在內。至少有幾萬敵人,要麼沉屍海底,要麼慘死海岸。而希臘人的損失隻有四十艘戰船。雙方戰船損失的比例超過五比一。這要歸功於兩點:一是希臘人大多會遊泳。二是得到了獲勝友軍的大力救助。
這次戰鬥之前,波斯牢固地控製著愛琴海。而在一天之內,波斯永遠地喪失了海上優勢。直到波斯帝國滅亡,它再也沒能挑戰希臘的海權。
失守的海洋,注定了遠征軍的命運。
希臘是一個嵌入海洋的半島,沒有任何一個地方距離海洋超過七十五公裏。這樣的一個環境,誰擁有海權,誰就可以隨心所欲地進攻敵人。失去海軍的掩護,波斯陸軍就像一個赤身裸體的戰士,脆弱無助。
此外,還有更嚴重的問題:波斯大軍的補給主要通過海洋。希臘實在過於貧瘠,單靠擄掠,實在無法供養龐大的波斯軍隊。薩拉米斯戰役後,波斯人最大的威脅不是希臘人的長矛,而是饑餓。
同時,帝國有太多三心二意的奴隸。薩拉米斯的失敗已經摧毀了帝國的威望,所以這些奴隸隨時可能趁機叛亂。巴比倫已經傳出了叛亂的消息。
麵對這種局麵,薛西斯的情緒消沉到了極點。有史以來最強大的海軍在他眼前崩潰,這無情地擊碎了薛西斯的信心。那個在赫勒斯滂鞭笞海水的帝王消逝了,留下的隻是一個恐懼的凡人。
希臘人還在加劇他的恐懼。
他們放話出來,要派海軍前往赫勒斯滂,摧毀那裏的浮橋,切斷薛西斯的退路。希臘人並不真打算把薛西斯困在希臘的籠子裏,變成一個絕望的瘋獸。他們隻是用這個威脅讓他退卻。
薛西斯退卻了。他留下了一支部隊繼續戰鬥,自己則率領大部隊返回亞洲。這是一場觸目驚心的撤退。
當他們經過色雷斯的時候,發生了可怕的饑荒。海上補給線已經斷裂,他們四處掠奪,像一群蝗蟲橫掃色雷斯。當沒有東西可以擄掠的時候,他們就剝樹皮,摘樹葉,吞食野草,過著野獸一樣的生活。這導致了瘟疫和痢疾的流行。無數人死於饑餓與疾病,許多病人被遺棄在後方,任其自生自滅。
經過四十五天的長途跋涉,薛西斯的人馬終於回到了赫勒斯滂的渡口。此刻,他們已經不能被稱為一支軍隊了。他們人數寥寥,一個個又都形銷骨立,半人半鬼。不久前,他們也正是通過這個渡口進入歐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