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火一聽這些婆婆媽媽的事就頭疼。她說要吵你們出去吵去,說著就連轟帶趕把她們母女二人塞進電梯,連聲說著再見再見,其實一輩子也不想再見到這兩個女人了。
新來的保姆名叫櫻子,是個圓臉大眼睛的四川女孩。她梳著一條長辮子,辮穗兒留得很長。紅火一見櫻子的長辮子,就想起自己剛剛剪掉的長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搞不懂米漸青是真的沒注意呢,還是他注意到了故意不說,米漸青就是這麼個讓人猜不透的人,從他的臉上你根本讀不出什麼來——鐵板一塊。
“家裏馬上要裝修了,”紅火手裏端著一杯熱茶,小口小口地啜飲著,對那個新來的櫻子說,“裝修是很煩人的一件事,你能受得了那份亂嗎?”
櫻子身上穿了件洗得很白的白襯衫,她雙手交握著有些拘謹地站在紅火坐著的那張沙前,由於是逆光而立,大玻璃窗裏的光線從她身後照射過來,使她的麵目看上去有些模糊不清,頭變成另一種顏色,不是黑色,而是一種近乎於透明的淺顏色。她頭周圍浮著一層虛光,那些沒有編進辮子裏去的碎由於靜電作用絲絲直立著,她一動起來身上那件襯衫噝啦噝啦響。
“裝修才需要人手幫一把呢,”櫻子說,“紅姐,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不會搞亂的。”
她這大包大攬的承諾倒使紅火吃了一驚,紅火覺得自己越看不清這個新來乍到的女孩子了。
這時候,許衛國滿頭大汗地趕回來了,進門就問紅火要水喝。紅火一邊讓櫻子到冰箱裏去拿冰可樂,一邊問許衛國:
“路上沒堵車吧?我還擔心你們晚了呢。”
許衛國接過櫻子遞給他的那聽可樂喝了一口,說:
“今兒個走得早,路上還行。回來的時候堵得厲害,沒瞧見我這急得一頭汗。”
紅火說:你急什麼呀,又不是說回來晚了就沒你的飯吃了。
許衛國指指櫻子的背影小聲說:“這就是新來的那個小阿姨?長得還湊合。”紅火看他一眼,無聲地笑了一下,說道:
“就是不知做飯的手藝如何,我先試她一個月,要是還行就留下。你中午在我這兒吃吧,順便幫我品嚐品嚐。”
“成。”
許衛國捏癟可樂罐,由於涼氣上升又連打了幾個嗝。
大麵積的牆紙被剝下來,出物品撕裂時那種暢快淋漓的聲響。這種聲響使紅火內心深處的破壞欲得到空前的釋放和滿足。短短半小時的功夫,好端端的一個家已變得七零八落,到處都堆放著施工用的工具和材料,水泥、瓷磚、牆布、木料,等等,看上去像個龐大的施工現場。
家具被堆到了廳房中央,上麵蓋著一塊麵積很大的白布。那塊布被底下的東西撐著,七鼓八翹的,看上去像一堆欲又止的靜物。
“你這麼瞎折騰到底是為了什麼?”
許衛國站在那堆靜物旁,胳膊肘有些漫不經心地撐在那堆東西上,另一隻手裏拿了一罐飲料或是啤酒,過一會兒仰脖喝上一口。他與紅火兩人站在屋子中間說著話,工人們在四周圍走來走去,忙活著。
“不為什麼,我就是喜歡折騰。”
紅火略微揚了揚下巴頦,臉上露出少有的頑皮神色來。
“那你還不如把人民幣當牆紙糊了呢。”
“如果我高興,那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許衛國用拿飲料罐的那隻手點了紅火一下,道:“你呀,我看你現在是被慣壞了。”
“不用你管,在這個家裏我說了算。”
“那是,不過你今兒一個主意,明兒一個主意,我們大家都得陪你玩。”
紅火側過臉來斜眼看他,“不願意你可以走呀。”
“你當我不敢呢?”
紅火又用眼角掃他一眼,壓低聲音但有些“咬牙切齒”地說:
“你敢。”
這天晚上,紅火睡在臨時搭起的鋼絲床上,這才感覺到自己要多無聊有多無聊。現在家裏已經完全亂了套,牆紙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夜風一吹,空曠的廳堂裏顯得鬼影重重。屋子中央的家具上,蓋著一塊巨大的白布,夜深人靜的時候,白布底下出若有若無的響動,每響一下,紅火就要豎起耳朵來聽上一陣,她用胳膊肘支撐起大半個身子,從被窩裏冒出頭來,短短的頭緊貼著頭皮,像一隻機敏而又驚恐的小動物。如果您覺得非常好看!那麼就請您把本站的網址!推薦給您的小夥伴一起圍觀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