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時分,病房裏真的出現了一具死屍——那百歲老太不知何時已經斷氣了。護士査房時現了此事,驚慌起來。病房內外一陣騷亂。
第二天一早櫻子來換班的時候,紅火已困得睜不開眼睛了。許衛國開車把她直接送到飯店,又買了一份早點送上來。許衛國進門的時候紅火已經換上了睡覺穿的衣服歪靠在床上,她睜了一下眼睛又閉上,迷迷糊糊地對許衛國說:
“放那兒吧,我現在什麼也吃不下。昨天一夜我哈欠打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
紅火掉進黏稠的瞌睡裏,很快沒了知覺。近來她做的夢似乎都和性有關。她以前的丈夫左曉軍時常在夢中出現,還有一些其他人,半陌生半熟悉的男人。墳場的景物和醫院裏生的事件拚貼畫似地攪在一起,交錯重疊。這一覺她睡得很累。
紅火是被電話鈴叫醒的。在電話裏紅火問許衛國現在是什麼時候了,許衛國說,是吃晚飯的時候了。紅火一想起那些亂紛紛的事她真想就這麼懶在床上不起來。窗戶上拉著厚重的窗簾,房間裏黯淡的光線使人意誌消沉,打不起精神來。紅火覺得自己好像被人大卸八塊扔在床上,胳膊腿兒和身體全都分了家。
夢中的景象十分淩亂又十分清晰。有的場景,也有吵架時的景象。對手一忽兒麵目清晰,輪廓凸現,一忽兒又變成了一個隱去麵孔的無臉人。有一雙男人的手在笨拙地擺弄著她的。那雙手挺大,因此不算太靈活,但動起來非常刺激。他捏的動作過於用勁兒紅火感到有些疼痛,她噝噝叫著說你輕點兒嘛你弄痛我了,低頭看時見他正在全神貫注地親吻它們。紅火無力地被那人抱著,感到全身的氣力都被他從那隻高高挺起、比平時要大要硬的上吸了去。那雙手還在一刻不停地撫弄那對。他吸吮這一隻的時候就摸另外一隻,不住地來回來去揉搓著它們,紅火覺得胸前那對鼓脹的已經脫離自己的身體懸在半空中,然後它們像**的物體一樣被人摘下來拿在手裏,反反複複玩味賞析,紅火倒成了一個冷眼旁觀者……
紅火記得在她醒來最後一刻她做了個阻止的動作。她阻止了那雙非常有勁兒的手想要繼續往縱深展的企圖。雖然內心充滿渴望可她還是阻止了它們。在夢裏男人的手和女人的都成了**存在的個體。它們在空中彼此交鋒、激戰,在空氣中自由自在相互追逐,相互激戰,既依偎纏綿又彼此充滿怨恨,都像是長眼睛有思想會說話似的。最後,那雙手終於放棄了那對向別的地方漫遊去了。紅火在最關鍵的地方擋住了他的去路,他也是試探性質的,一擋就被駁回了,也就不再繼續探索下去,而是退而求其次,一雙火辣辣的大手很快就又摸到別的地方去。
飯館裏的生意顯得冷清。除了許衛國和紅火兩個人,四周的桌子全都是空的。許衛國讓紅火自己點菜。紅火推開那個暗綠色的菜單說:
“我還迷糊著呢,你來吧。”
許衛國手裏夾著一支煙,那煙霧有點熏著了他的眼睛。他微眯著雙眼看著那菜單,一臉沉思的樣子。
紅火說:“哎,許衛國,讓我看看你的手。”
許衛國把手裏的煙倒了一個位置,騰出一隻手來伸到紅火麵前。他大概以為紅火要給他看手相,就把掌心衝上,一個巴掌蒲扇一般地攤開在紅火鼻子尖底下。
紅火對著那隻手仔細端詳了許久,卻無話。
“我的手怎麼啦?”
“噢,沒什麼。”
紅火丟開那隻手又回到下午那場夢境中去。菜來了,許衛國點了許多肉菜,自己不吃卻在那兒一個勁兒地抽煙。紅火躲開他的目光好像自己心裏也有鬼似的。紅火越來越迷惑起來。她不知道自己的夢境與真實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此刻的景也許仍是那場夢的延續和擴張。紅火注意到許衛國似乎也在有意躲閃著她的目光。當她同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顯得很遊移,怕燙似地東躲**的,話也明顯比平常少多了。
他們兩個人之間正僵著,有一夥男女不知從什麼地方冒出來,呼呼啦啦眨眼功夫就占領了一大片。所有的桌子旁邊全都坐滿了人,有的桌上椅子不夠還要求服務員給加個座。這麼熱熱鬧鬧的一個大團圓景象幾分鍾之前還不存在,像幻境一樣,一下子就出現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