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波蘭斯基白一點(2)(1 / 1)

如果不是涉及演員,這個一心想往上爬的角色也許沒有這麼大的張力。然而演員這個行業本身,就包含真真假假的含義。當愛娃對別人撒謊時,她仿佛先是相信了自己編造的謊言;她一心想要的東西,仿佛已經成為不可動搖的事實;她自己相信的東西,別人則不可不信。她能夠無中生有地製造一切,弄得人人都在談論她。

將生活中的每個細節都用來積累能量,把自己的一切都貢獻給了藝術,愛娃從“替補演員”走向了前台,她獲得了成功。這是為這部新片《黑天鵝》所繼承下來的某個內核。然而,在人物的精神狀態方麵,新導演還是向波蘭斯基學習了更多東西。

波蘭斯基與那位同樣是來自波蘭的詩人米沃什有某些相似之處,那就是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是一個天生的異類。一部《水中刀》(Nzwwodzie,1962)奠定了波蘭斯基在波蘭電影中的地位,這部影片在今天看來,仍然如同絕響。其冷峻、陰鬱的畫麵與氣氛,不僅與當時波蘭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的歡快氣氛不相吻合,也與一個不足三十歲的年輕人不相吻合。這應該與他幼年與父母一道進集中營有關,他的母親沒有等到出來的那一天。

波蘭斯基的《冷血驚魂》(Repulsion,1965)有一個“前1968年”的背景,弗洛伊德式的對女性的認識占了上風,她們為自身的“匱乏”煩惱不已。影片中的女主人公卡洛在一個美容店上班,生活灰色單調。覆蓋在顧客們臉上的厚厚麵膜,也覆蓋了這個女孩通往世界的道路。在這個場合人們所談論的,更像是白日夢之後的剩餘物:抱怨和牢騷。卡洛與姐姐同住一個公寓,姐姐與男友交往的種種,讓她感到十分心煩。對於異性的恐懼,逐漸演變為受虐的幻想和夢魘。

從她身上長出來的那些鬼魅,一下成了她的世界本身。她頭腦中的幻影,被當做了更為真實的存在。她感到自己被強暴,將自己的男友誤認為敵人,那些罪惡的手從黑暗走廊的牆壁伸出來,像草叢一般。一些細節如碟子裏始終殘存的半隻兔子、沒有插電的熨衣動作,幫助製造了這部影片的驚悚氣氛。拋開那些關於女性的逼仄見解,將她視為一個在現代世界中孤獨無依的人,也許更為恰當。當一個人掉進徹頭徹尾的隔絕及由此帶來的無依無靠當中,能夠滋養和支配她的,便隻有房間裏的空空回響。

其中有個細節在《黑天鵝》裏得到響應。那就是卡洛不停地咬破自己的手指,不得不白天戴著一雙橡皮手套。這種孩子氣的做法,是以自殘的方式來緩解內心裏的緊張。由娜塔莉·波特曼扮演的新電影裏的主角妮娜,也需要不停地用手指抓撓自己的後背,直到滲出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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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