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花中子(1 / 3)

卻說沈惜緣被無憂鬼一通胡言亂語所迷惑,下定決心要到江湖中走上一遭,別了無憂鬼,回到自己房中,收拾了幾件衣物藏於被褥之中,便又到沈不凡與三兄弟他們喝酒的茅屋中看他們喝酒,聽他們說話。

沈惜緣出去的時間不長,但她回到屋中時,沈不凡搬到屋中的幾壇酒卻已被他四人喝得隻剩半壇。見沈惜緣回來,沈不凡道:“緣兒出去是做何事去了?”沈惜緣不答,盡自來到沈不凡身旁坐下,為沈不凡空著的酒碗倒滿,這才說道:“想著爺爺不讓緣兒外出,緣兒心中很是難受,便到外頭散心去了。緣兒散心時想到爺爺以前對緣兒的好,又想到爺爺不讓緣兒外出,也是為緣兒好,便是想通了,其實山中的日子卻也不是不好,不但清靜,更不會有人要害緣兒,是以緣兒以後要與爺爺在這鬆林過一輩子。”沈不凡見出去時還對自己白眼相加的沈惜緣,這才過得多久,隻是到屋外走得一遭回來,卻是換了個人似的,不但麵有笑容,還親自為自己倒酒,說的話再無一絲責怪之意,不禁心中疑惑,問道:“你當真不怪爺爺?”沈惜緣道:“爺爺都是為緣兒好,緣兒怎會怪爺爺來著,是緣兒不懂事,先時還為爺爺不讓緣兒外出而埋怨爺爺,還請爺爺喝了這碗酒,便不要怪罪緣兒了。”說著還將酒端到沈不凡麵前。沈不凡自然不怪,接過碗一口幹了,笑道:“緣兒想明白了就好。”沈惜緣又將酒碗倒滿,道:“先時是緣兒讓爺爺不高興了,緣兒敬爺爺一杯。”沈惜緣將酒端到沈不凡麵前,沈不凡將碗接過,又一飲而盡,碗還未放下,沈惜緣又是拿起了酒壇,沈不凡忙道:“卻也不能隻讓你爺爺一人獨喝。”沈惜緣道:“那是。”說著便也為三兄弟將碗滿上,問道:“三位公子,不知武林大會何日舉行?”

三兄弟自沈惜緣回到屋中後,一直沉默不語,聽沈惜緣問起,殘龍答道:“下月初九舉行。”沈惜緣又問道:“大王峰離這遠嗎?”殘龍道:“不是很遠,卻也不近,若是快馬加鞭,幾天時間便能趕到,隻是此時在這山野之中,得多要些時日趕路才行。”沈惜緣點頭道:“哦,如此看來,時間卻是有些匆忙。”又道:“這山中平日沒什麼人來,爺爺他好酒,平日無人作陪,這酒卻也喝得寂寞,難得三位公子到來,小女子本想請三位公子在此多留些時日,多陪爺爺喝上幾杯,但如今看來,卻也是不行了。”殘龍笑著答道:“武林大會雖迫在眉睫,但多留幾日卻也不無不可……”殘龍話未說完,便見驚魂忙衝自己施以眼色,殘龍隻作未看見,接著說道:“隻要沈護法與沈姑娘不嫌我等叨擾,我們兄弟三人便在此住上幾日也無妨。”沈惜緣道:“自是不叨擾,隻是怕誤了三位公子行程,誤了三位參加武林大會,到時怕蕭伯伯是要怪罪的,如此卻也不好。”驚魂對大哥使眼色無用,聽說還要在這住上幾日,隻怕是要給耽誤了,不禁心中大急,聽得沈惜緣之言,忙道:“沈姑娘此言有理,大哥,師父是派我們代表天英會前往大王峰參加這次武林大會,雖不是去爭奪武林盟主,卻也耽誤不得的。”碎空道:“三弟此言差矣,師父派我們去大王峰,一不去爭奪武林盟主,二不去與武林豪傑爭雄,隻不過讓我們去看一下最後是誰得了武林盟主之位,這早去一兩天與晚去一兩又有何區別,縱使不去,誰得了武林盟主之位我們也照樣可以知曉,遲去早去,或是不去,其實都是一般無異,而我們若留在此處,這裏不但有美酒,更有沈護法這等英雄前輩在此,若能得沈護法不吝賜教,必定受用終生。”沈不凡道:“賜教不敢當,倒可切磋一二。”驚魂聽二哥也如此,隻得沉默不言。

沈惜緣道:“話是這般說不錯,但耽誤了正事終歸是不好,況且這酒可以留著,待三位公子辦了正事,再來此間與爺爺一醉方休,豈非更妙。”驚魂本是不再抱有希望,豈知沈惜緣不但不留他們,反而勸他三人前往大王峰參加武林大會,當下忙附和道:“沈姑娘此言甚是,這酒何時不能喝,這武林大會卻不是隨時都有,錯過了這次,再等下次,卻不知要到等到何年何月。”殘龍看一眼沈惜緣,隻見她此時雖是滿麵笑容,但笑容之中又透出一絲焦慮,暗道:“恐怕不是想通了要在這山林裏陪著沈護法,而是想著如何偷偷溜出去,隻是你轉變如此之快,如何能瞞得過沈護法雙眼。”道:“沈姑娘說得對,酒隨時都能喝,師父交待的事卻馬虎不得,多謝沈姑娘出言提醒。”沈惜緣笑道:“公子客氣,不知公子有何打算?”殘龍道:“時間緊迫,在下準備連夜出發趕往大王峰。”沈惜緣道:“山路難行,況且天色已晚,三位公子何不在此歇上一夜,待明日一早起程。”殘龍道:“多謝沈姑娘好意,隻是既已決定去參加武林大會,便該早日到達大王峰,也好作些準備。”沈惜緣:“江湖之事小女子不懂,三位公子既有打算,小女子也不多留三位,隻是還請三位公子在武林大會結束後,能來看望爺爺與我。”殘龍道:“自是一定。沈護法,不知可有出山的近路?”沈不凡道:“你們來時可見著一條往南的小道,沿著那條小道,可上官道。”殘龍道:“多謝沈護法指點。”起身端起酒碗,又道:“恭喜沈護法得享天倫之樂,晚輩敬沈護法一杯。”殘龍弦外之音,沈不凡豈能聽不出來,此時他也不點破,隻見他臉上神色不變,站起身來舉碗與殘龍酒碗相撞,道一聲:“幹。”二人各自一飲而盡,沈惜緣又將二人酒碗滿上,沈不凡道:“祝三位在武林大會中大顯身手,揚天英會之雄威,沈不凡敬三位一杯。”碎空、驚魂忙是起身,自又謙遜一番,四人這才將酒喝下。殘龍將碗放下,道:“多謝沈護法、沈姑娘用情招待,時候不早了,晚輩兄弟三人還要趕路,就此告辭。”

沈不凡、沈惜緣將三兄弟送出屋外,又是一番分別,互道尊重,三兄弟牽著馬往來時之路而去。望著三人遠去的背影,沈惜緣心生向往,不禁一時失神。驟聞一聲咳嗽,沈惜緣回過神來,便聽爺爺說道:“很長時間沒喝過這般多酒了,感覺有些醉意,緣兒,爺爺先到屋中躺一會,晚些時候再來做晚飯。”沈不凡說完,也不待沈惜緣回答,便往一所茅屋行去。看到爺爺進入茅屋,沈惜緣按住心中的悸動,小心翼翼來到爺爺住的茅屋旁,聽屋中傳來一陣輕微的鼾聲,沈惜緣心中一笑,小心地往自己房間走去。

此時殘龍三兄弟正牽著馬走在林間小道上,依然是殘龍走在最前,驚魂走在最後,望著日落西山,驚魂問道:“大哥,二哥,天已這般晚了,為何不在此住上一晚,非得連夜趕路?”碎空道:“卻還不都是為了你。”驚魂道:“怎是為了我?連夜趕路可是大哥說出來的。”碎空道:“若不是你一心想著武林大會,我們又怎會連夜趕路。”驚魂道:“話是大哥說的,路是一齊走的,這時二哥你卻來怪我。”碎空道:“好……好,不怪你。”說話之時,已是看到了沈不凡說的往南的小路。不多時,三人來到路口,殘龍鬆了馬韁,在路邊找了一塊青石坐下,殘龍道:“二弟,三弟,我們便在這等吧。”驚魂見大哥停下坐在路旁,還說等,不解地問道:“在這等,等誰?”殘龍道:“沈姑娘,還有九幽鬼。”驚魂道:“為何要等他們?他們又未說要和我們一齊走。”殘龍看一眼驚魂,他這三弟人不笨,反而很是機靈,隻是有時就是不願動腦想事,便道:“若是你能在沈姑娘到來之前想明白我們為何要在這等,這次出來三弟你想如何玩我們便陪你怎麼玩,如何?”從小到大,驚魂與殘龍、碎空在一起已是有十幾年的時光,以往三兄弟在一起,有什麼事一般都是由殘龍作主,殘龍不在時,也大都是聽碎空的,驚魂很少拿主意,驚魂從小與兩位兄長相依為命,有事時聽兄長吩咐,驚魂心中從沒有任何怨言,如此便養成驚魂空有一聰明的頭腦,卻不願想事的習性,此刻殘龍教他去想為何要在此等沈惜緣,依他以往性格,他才不會多想,若問大哥不答,不是還有二哥在?但此時情形不同,大哥可是說了,隻要自己想明白,以後便想怎麼玩就可怎麼玩。隻見驚魂低頭一陣沉思,不久便叫道:“大哥你說話算話?”殘龍笑道:“自然算數,難道大哥還會騙你不成。”驚魂自然知道殘龍不會欺騙自己,隻因一時心急口快,便這般問了出來,好在他們兄弟情深,無論他做錯事或是說錯話,殘龍、碎空都不會放在心上,更不會怪罪於他。驚魂道:“大哥,你與沈護法說了什麼?”殘龍道:“我問了他三個問題。”驚魂道:“問了什麼問題?”殘龍道:“我問他沈姑娘芳齡幾許,又問他高壽幾何,還問他百歲之後沈姑娘該當何去何從。”驚魂道:“沈護法怎麼說?”殘龍沒好氣地道:“是我要你自己去想,不是要你來問我。”驚魂笑道:“大哥,我想當時沈護法一定大發雷霆吧?”殘龍道:“是又如何。”驚魂又問道:“之後大哥你對沈護法說了一番話,教沈護法又對你改觀不少,所以沈護法答應讓沈姑娘同我們前去參加武林大會。”殘龍道:“沒有。”驚魂道:“沒有,那我們還等什麼!”殘龍看著驚魂一副吃驚表情,不禁對他一陣白眼。碎空道:“三弟,沈護法十幾年都未讓沈姑娘出去過,怎會憑大哥幾句話就放沈姑娘離去?”驚魂道:“這倒也是,既然如此,那我們為何要在這等沈姑娘?”碎空道:“三弟,你隻想著沈護法,為何就不能往沈姑娘身上想想?”驚魂道:“往沈姑娘身上想,那又如何?沈姑娘是想去,但沈護法不答應,她如何去得了。”驚魂道:“在天龍門時,我要你別處處與龍姑娘針鋒相對,你幾時聽過。”驚魂道:“那不同……”話至一半,驟然反應過來,道:“二哥,你是說沈姑娘要離家出走?”碎空道:“自己去想。”驚魂笑著對殘龍道:“大哥,這下我真的明白了。”殘龍道:“是二弟提醒你才想明白的。”驚魂忙爭辯地道:“雖有二哥提醒,卻也是我自己想明白的,大哥,你說話可不能不作數呀!”殘龍道:“好,你說說看。”驚魂道:“二哥不說,我還真未往沈姑娘身上去想。記得先前我們與沈護法喝酒時,沈姑娘出去過,出去時還是愁眉苦臉的,回來時卻像換了個人,眉開眼笑的,我想必定就在她出去時想到了要離家出走,是以才會那般開心。”又擔心地問道:“但是,大哥、二哥,連你們都能看出沈姑娘的想法,沈護法就看不出來?”殘龍道:“這世上有一種情況叫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經二弟提醒才弄明白的,若我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以後你也別想玩了。”驚魂笑道:“那是,大哥,那以後……”殘龍道:“算你過關,今後我們聽你安排。”見大哥答應了,驚魂隻覺得前程那叫作一片光明,然而不等他開始高興,殘龍接下來的話卻教他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隻聽殘龍道:“三弟,以後我與二弟一切都聽你的,這次武林大會要作何安排,就都交給你了。”驚魂驚呼一聲,道:“大哥,你算計我。”殘龍道:“我怎的算計你了,我不說過隻要你能想明白,以後你想怎麼玩,我便陪你怎麼玩,怎是算計你了,我這是讓你作主。”驚魂道:“可是……”殘龍道:”沒什麼可是,就從這次的武林大會開始吧,若是你覺得武林大會不好玩,我們可以去其它地方,你說去哪,我們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