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花中子(3 / 3)

殘龍見得這般情景,不禁心生怒意,冷哼一聲。殘龍這一哼聲音不小,終是將卓飛喚醒過來。卓飛也自知剛才太過失禮,但他裝作若無其事地道:“當年雲霧林天王一陣困九派,在下當時正在其中,對於天王與無乾坤大陣,在下都乃是佩服之至。”卓飛雖不過二十出頭年齡,但已行走江湖多年,若隻論心智如何,他卓飛也乃是心思靈巧、聰慧過人之人,常年行走江湖與人交際,更是磨練出一副與其父一般的圓滑為人處事之道,此時他提出當年九大門派被困無乾坤大陣一事,一是九大門派被無乾坤大陣困於雲霧林之事已是天下皆知,九大門派便是想遮掩也是遮之不住,此時道來也不會丟了九大門派臉麵,反而更顯得他心胸豁達。再者他先時失禮於人,此時稱讚殘龍,也是為自己的失態遮掩一二。殘龍道:“區區小事,不足掛齒,倒是卓少掌門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卓飛有何名氣,他自己自知,明知對方說的是反話,他卻無法辯駁,隻因他在江湖中確實名氣不小,隻是這名氣說得好是**,說得難聽是放浪,當真應也不是,駁也不是。這卓飛也非簡單人物,一時愣神之後,道:“比起天王,小弟自愧不如,當年九大門派圍攻金鷹城,天英會能不費一兵一卒擊退九派,全賴天王布下無乾坤大陣,如今天王的大名已是天下皆知,天王這些年在天龍門閉關苦練武藝,卻不知自己威名之盛,已是如日中天。”殘龍出言譏諷,隻因對方無禮,然而對方不但不惱,反而又來誇讚自己,雖明知對方之言隻是客套之語,卻也不好伸手打笑臉人。殘龍道:“少掌門客氣。今日能在此得見少掌門,想必少掌門也是前往大王峰參加武林大會。”卓飛道:“正是。”殘龍道:“與少掌門同行,可是貴派英雄?”

卓飛當下為雙方相互介紹一番,與卓飛一同進來的並非華山派之人,乃是附近一帶武林人士。這些人在江湖中都非無名之輩,此時站在最前麵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是一位年近六旬的老者,乃是雪頂山莊莊主熊飛揚,江江湖人稱“鐵掌雙刀”,一雙鐵掌使將開來,便有如一雙鋼刀,乃是以掌成名多年的高手。女的乃是一位亮麗的婦人,姓金,外號“金燕子”,使得一套名叫“燕子連環”的暗器功夫,十幾年前便以貌美與一手出神入化的暗器功夫成名江湖,贏得“金燕子”的美名,至於她的本名,知曉的人卻是不多。這金燕子如今已是將近四十年紀,看上去卻仍似二十許少女,沒有了少女的青澀,卻是有著一份成熟的風韻,雖已過了花樣年華,但因她注顏有素,此時看上去卻是風情萬種。與卓飛同來之人,便是這一男一女名頭最為響亮,其餘之人雖也有些名氣,比起熊飛揚與金燕子卻大有不如,如那年約三十,號稱“霸王刀”的項英,恐怕也隻是在這附近有些名號。卓飛為雙方作了介紹,便又來問沈惜緣姓名,殘龍隻是告知為沈姑娘,雖未能得知佳人芳名,卓飛也不懊惱,反而又讚美了沈惜緣一番。與卓飛同來之人,自然都知他心性,見他隻顧讚美沈惜緣,卻不再理會於他們幾人,也不以為意。

三兄弟這飯隻是吃到一半,但卓飛一來,再經他這般一鬧,已是再無胃口,與眼前這幫人寒喧得幾句,叫來店小二結了賬,便是起程趕路。卓飛見三兄弟結賬準備走人,便出言挽留,他心中不舍的隻是美若天仙的沈姑娘,但沈姑娘與殘龍他們是同路,他不好直接挽留沈姑娘,便來邀三兄弟共飲一杯,由他作東。殘龍三兄弟哪能不明白他的心思,當下以須趕路為由,拒絕了卓飛邀請。四人出了酒家,店家也已將他們坐騎牽來,四人騎馬出了郡城,沿著大道往大王峰方向而去。這日傍晚,到達一個小鎮,因路途不遠,時間也還算充裕,也就不再連夜趕路,在小鎮客棧中歇息一夜,翌日一早便又起程。兩日後,這日晚間終是到了武夷山下。隻見峰巒疊嶂,氣勢雄偉,千姿百態,青山綠水,詩情畫意。當年蕭劍遠便是為一睹這裏美景,路經一村落時,聽聞山中有盜賊強搶民女,氣憤填膺之下勇闖賊窩殺賊救出那被搶女子,從此贏得“南殘”威名。今日獨孤求仁在此舉辦武林大會,用意如何先且不說,隻說他在如此美景之地舉辦武林大會,卻也有一番詩意。

既是舉辦武林大會,作為東道主,自有安排接待之人。三兄弟與沈惜緣四人隨著一些武林中人進入山中,還未下馬,便有一中年男子迎了過來,詢問四人姓名與門派。四人下了馬,正要報出姓名,一人老遠便向這邊三兄弟與沈惜緣打著招呼,並且快速往這邊走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前幾日才在廬陵見過的卓飛。再次見到此人,三兄弟與沈惜緣表情各有不同。殘龍神色淡然,無喜無怒,碎空先是眉頭一皺,但很快又恢複常態,驚魂則是滿臉厭惡之色,輕聲道一句:“陰魂不散。”隻有沈惜緣麵色微紅,泛起一絲羞態,想是又想起了在廬陵之時卓飛的讚美之言。見著沈惜緣此時神情,殘龍不禁也是眉頭一皺,小聲與沈惜緣說道:“沈姑娘,往後最好與此人離得遠些。”沈惜緣一愣,往殘龍看來,眼神之中帶有詢問之色。殘龍本想解釋一二,隻是此時卓飛已到近前,隻得道:“沈姑娘若是信得過我,便聽我此一言。”沈惜緣更是不解,正要相問殘龍,這時卓飛已是來到幾人身前,他先與幾人招呼一聲,待將那迎客之人打發走後,又來讚美了沈惜緣一番。

當日殘龍四人走後,卓飛便與熊飛揚、金燕子幾人在酒家中吃了頓午飯,但他當時哪有心思吃飯,沈惜緣走後,他一直便是魂不守舍,金燕子幾人與他相識了不少時日,對他心性再清楚不過,看他心不在焉,一猜便知他心中所想,簡單吃個飯後也不多加挽留,各自散了。卓飛從酒家出來,在城中買了一匹馬,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往大王峰趕來,是以他雖比殘龍他們走得遲些,卻是早一步到了大王峰。卓飛到了後,便一直等著殘龍他們到來,這不,一見到四人身影,便打著招呼急忙迎了過來。

卓飛對沈惜緣讚美了一番後,道:“此次武林大會,距離上一次已有數十年之久,是以此次來參加的人比較多,這玉寒宮隻是小派,派中房屋不多,恐難以住下這般多人。既然在下來時途中與三王還有沈姑娘巧遇,又知幾位也是來參加武林大會,而在下又是早到一步,便自作主張,向主人家多要了幾間房屋,還望三王與沈姑娘不要介意。”殘龍道:“有勞少掌門費心,我等感激不盡,又豈會介懷。”卓飛道:“如此甚好。幾位請隨我來。”說完,領著四人往山中走去,這卓飛人緣極好,一路之上遇上不少熟人與之打招呼,卓飛便與他們胡扯幾句。一路走走停停,也隻用不到一盞茶時間,便來到玉寒宮前。

玉寒宮乃是江南三宮六洞十二塞之一,這三宮六洞十二塞與九大門派比較相去甚遠,但在江南卻是威望頗高,數十年來一直都是由它們統領江南武林,直到數年前,獨孤求仁來到江南成立“武林盟”,並以雷霆手段逼迫三宮六洞十二塞成為“武林盟”分堂,是以這原本玉寒宮宮主秋若水也就成了“武林盟”武夷山分堂堂主。卓飛領著殘龍四人來到玉寒宮大門前,秋若水早已在此等候,見五人到來,迎上前來,道:“不知三王駕到,有失遠迎,還望恕罪。”三兄弟忙道不敢,秋若水又道:“盟主正在大廳等候三位大駕,三位請隨我來。”驚魂道:“盟主,不知是何盟主?”秋若水道:“我武林盟獨孤盟主。”驚魂道:“武林大會尚未召開,便有人自稱武林盟主了,想必這武林盟主之位他是誌在必得,倒真要見識見識這盟主是何方神聖。”秋若水赧然一笑,驚魂譏諷之言隻作未聽見,對卓飛道:“有勞卓少掌門替本堂接待三王,在下不勝感激,少掌門先時多要了幾間房間,可是為三王預留,若是如此,在下替獨孤盟主向少掌致以真誠的道謝。”卓飛一皺眉,道:“獨孤盟主可是已有安排?”秋若水道:“獨孤盟主本是出身天英會,雖如今已自立門派,但念在往日的情誼,當日決定在大王峰召開武林大會之時,便已下了指示,要在下好好接待天英會同門。此事還望少掌門成全。”卓飛自然知道獨孤求仁本是天英會中人,按輩分還是殘龍他們師叔,隻是獨孤求仁與蕭劍遠反目成仇也是天下皆知,三年前獨孤求仁率三個弟子上祁連山找蕭劍遠複仇未成這才轉來到江南成立了武林盟。雖說天下皆傳獨孤求仁弑父謀奪教主之位,但當年之事乃是疑團叢叢,這話最先又是從蕭劍遠口中傳出,便是劍君楚歌都是不相信是獨孤求仁殺死了獨孤幽魂。找蕭劍遠報仇期間獨孤求仁未找過任何人相幫,可見在獨孤求仁眼中,不但蕭劍遠是他的仇人,就連整個天英會上下也是被獨孤求仁仇視。正所謂仇人見麵,份外眼紅,這天、地、人三王乃是蕭劍遠的弟子,卓飛自認為獨孤求仁見到殘龍三兄弟,縱然不至於一見麵便大打出手,也斷然不會以禮相待,是以他才多要了幾間房屋預留給殘龍他們,其實他最主要目的也不是留給殘龍三人,而是留給沈惜緣。

驟聽秋若水言及獨孤求仁要親自接待殘龍三兄弟,更說早在以前獨孤求仁便傳下話以禮相待天英之人,卓飛不由一愣,然而他反應也是極快,秋若水話一說完,隻是稍一愣神,馬上便道:“卓某來者也算是客,秋宮主不但是主人,更是前輩,一切自當聽從宮主安排。”秋若水對著卓飛施了一禮,道:“多謝少掌門成全。”卓飛道:“既然獨孤盟主要招待三王,卓某就不再打擾了,告辭。”說完便與殘龍三兄弟打聲招呼,又向沈惜緣告辭一番,這才轉身離去。秋若水送走卓飛後,回過身來引著殘龍四人往玉寒宮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