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人哄著喂完藥,又拿酒精擦了手心,蔣洹舟左看右看沒什麼能幹的了,才去洗澡換下濕漉漉的襯衫。
餘弦醒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外麵雷聲陣陣,蔣洹舟沒開燈,就著昏暗的自然光翹著腿工作。
餘弦眼淚又要下來了。
蔣洹舟橫了她一眼:“不許哭,再哭去你爸媽那住。”
餘弦不吃這套:“外麵刮台風,落大雨,出不去。”
蔣洹舟一時無語,合上電腦起身:“醒了就起來吧,陳姨已經在做飯了,吃點東西再睡。”
本來沒打算麻煩陳姨,隻想著問她粥怎麼煮。陳姨一聽說是餘弦回來了,怎麼說也要親自來一趟,還話裏話外罵了一通蔣洹舟不會照顧人,搞得他哭笑不得。
陳姨在,蔣洹舟和餘弦都不打算掰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餘弦的眼淚也止住了,退了燒精神好些了就在餐桌上把陳姨哄得心花怒放。
日子過得像是一家人,一場台風給了所有人一個不用走的理由。
獨獨是到了獨處的時候,蔣洹舟就去客臥鎖門,餘弦也拿他沒辦法。
就這樣不明不白的過了兩天,台風走了。
餘弦剛起床就看見蔣洹舟站在門口要出門,陳姨在後麵嘮嘮叨叨地交代些什麼。
她三步並兩步跑下樓,頭一回沒什麼禮貌地打斷他們:“你要走了嗎?”
這個問題問的莫名其妙,蔣洹舟本也不該長留上海,但他還是應了一聲:“還有事。得回去了。”
“回去”像一根小針,戳在餘弦心上,還戳了好多下。
“那我送送你吧。”餘弦慌裏慌張地取下一件門邊的外套套上,跟在蔣洹舟身後,蔣洹舟沒說話,朝陳姨笑了笑,領著餘弦出門了。
雨後的梧桐樹葉都是墨綠色,偶然落下幾滴,無人在意。
才到院門口,蔣洹舟回頭:“就送到這吧,車已經在門口了。”
餘弦眨巴了兩下眼睛:“那你開過來的車呢?”
她看了,開來的是北京那輛車。
“會有人開回去。”
蔣洹舟不欲多解釋什麼。
餘弦抿了抿唇,摸上自己左側的耳垂。她在無措時常這麼做。
“那我陪你到機場?我再自己打車回來。”
蔣洹舟不動如山,看著她局促的樣子像在看心思寫在臉上還衝他耍小心思的侄女。
“囡囡。”蔣洹舟歎了口氣,“何苦呢?”
輕飄飄的三個字戳穿了餘弦安安靜靜粉飾這麼多天的太平。
蔣洹舟不是很尖銳的人,留三分是他一直以來的處事規則。
餘弦何其聰明敏感,一下子就懂了蔣洹舟的言外之意。
何苦呢?三年前他把她捧在心上,要星星不給摘月亮,是她自己非要走。
臨到了機場,蔣洹舟都還在好聲好氣地哄她,而她隻是說,我不會後悔。
何苦呢?明明是自己做的決定,說好了不後悔,現在又在他麵前這副樣子。
蔣洹舟無數次告訴她,成年人要為自己的言行負責,但是隻要她在他身邊一天,她就有悔棋的機會。
這麼多年,哄得她都忘了,現在她早就不在他身邊了。
在門口呆站了一會,餘弦整理好心情回到瑭園裏,挑了幾件方便簡單的衣服塞進箱子裏,在衣帽間裏徘徊半天,半晌才決心敲響陳姨的房門。
“陳姨,我臨時有工作要走啦。您看您怎麼安排吧,下一次再回來我提前發消息告訴您。哦對了,要是蔣……要是阿舟回來,您記得悄悄告訴我哦。”
陳姨看得出來倆人鬧了別扭,隻是沒想到這次擰巴的會是蔣洹舟。可是餘弦慣會哄人,陳姨的心裏一定是偏向她的,二話不說應下了。
餘弦笑了笑,又摟著陳姨膩了幾句,才拖著箱子離開。
走之前,餘弦去車庫裏提了一輛以前開的車。
蔣洹舟應該是有找人給她保養的,油是滿的,車檢貼也沒有過期。
她本想自己再去買一輛,又轉念一想,不想斷了她和蔣洹舟之間任何一根藕斷絲連的線,幹脆還是開著那輛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