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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餘弦常夢見封𭖂,跟入了魔似的。
不是什麼精彩的事件,甚至也比較背離真實,比如她其實從來沒在華隆裏見過封𭖂,但是夢的背景偶爾在那。
夢境裏多數時候無悲無喜,就是看著一些日常上演,很溫馨。但也有些特別高興或者生氣的時候,也有些是虛構的恐慌,在半夜叫醒她。
蔣洹舟幾次晚歸的時候都遇上她看著天花板發呆,久而久之也發現不對勁,總是睡得很淺,在她醒來時輕輕拍她哄她。
其實也沒什麼別的,隻是想起了在瑭園的時候。
封𭖂第一次來是被蔣洹舟提溜來的,餘弦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反正他總能使這些小輩一邊敬他一邊怕他。
大概是小孩還記仇,餘弦跟他相處起來有點小小的別扭。
第一次上課,餘弦給他拿了一套某高中的高一月考卷。
“來吧,定時做,摸摸底,你哥說你水平不如他初中,他對你的判斷肯定有問題。”
封𭖂是有點不討喜,但應該是個聰明孩子。餘弦把他劃歸為恃才傲物的那一類。
直到封𭖂認認真真咬著筆頭壓著截止時間完娟,餘弦拿起來一看——好嘛,am is are暫時還沒分清。
餘弦的沉默震耳欲聾,話在嘴裏翻了三千個跟頭,她說:“寶貝兒,我們可以確定的是,你哥對你的判斷確實有問題,因為我小學就不是這個水準了。”
餘弦的口才穩定發揮,封𭖂也肉眼可見地變得更加美麗凍人。
以至於蔣洹舟每次周末趕來,都很像老娘舅。餘弦對此在飯桌上大膽評價蔣洹舟是調節父子關係的慈母,雖然受到了妻兒的強烈反對。
盡管蔣洹舟如此兢兢業業,那麼大個少爺一夜之間降為老媽子,但二位主子也絲毫是沒有要給他個麵子的意思。
封𭖂天天扮演噘嘴悶葫蘆,蔣洹舟也猜不懂小孩在想什麼,餘弦倒是好猜,純粹是嘴欠愛惹人,但這事兒蔣洹舟管不了,因為餘弦會大言不慚地說是跟他學的。
關鍵是他沒法反駁。
蔣洹舟也就隻好抱著走一步算一步沒路走就一起死的心態湊合過。
直到接近夏至的時候,餘弦剛從圖書館踏出半步,接到了一個第二次撥來的陌生電話。
“喂?”
“是我。”
那頭的聲音有點澀,聽得餘弦心裏一緊。
“封𭖂?怎麼了?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不舒服嗎?”
小孩支支吾吾了半天:“我……老師找家長。”
餘弦隨口問:“打架了?”
“……嗯。”
這年頭,悶葫蘆還會打架?
餘弦是真覺得新鮮了:“喲?這麼熱鬧?等著,我待會就到。”
為了趕上這場新鮮熱鬧,餘弦掃了輛單車蹬回瑭園,腿都快掄出風火輪來了,更是直接去車庫提了蔣洹舟留下的跑車,恨不得瞬移到學校。
餘弦之前沒去過他們學校,封𭖂站在門口等她,領她去老師辦公室。
還沒邁開步子,餘弦一把扯住封𭖂從上至下好好打量了一番,嗯,沒受傷。
“還可以啊,打贏了?”
“被人拉開了。”
“你占理嗎?”
“……他造女生的黃謠。”
餘弦一挑眉,從這句話中平白聽出八分委屈來。消逝在風中的英雄主義一朝蘇醒,餘大小姐大手一揮攬住封𭖂的肩。
“那就行。姐姐給你撐腰去。”
封𭖂的班主任是個三十來歲的女人,本地人,總給人一種有點刻薄的感覺。戴著一副很厚但是細邊的眼鏡,看得餘弦很怕鏡片突然掉下來。
她從鏡片上麵看了她一眼,又上下打量了一個來回:“封𭖂的……家長?”
餘弦微笑:“嗯,我是他姐姐。”
老師切了一聲,有點不耐煩:“你們父母呢?沒時間?”
餘弦還是禮貌微笑:“您直接跟我說吧老師,我們家我做主。”
“……”老師扶了扶眼鏡,似乎是妥協了,“封𭖂在學校裏動手打同學,這個事情他跟你講了嗎?”
“我聽說了,是因為對方小朋友先造別的女生黃謠是嗎?”
那個老師用很奇怪的眼神看了餘弦一眼:“無論怎麼樣,都不能成為封𭖂先動手打別人的理由。而且人家女同學也沒有說什麼,封𭖂就直接動手了?”
餘弦非常真誠地胡編:“您可能不知道,我們家從小的教育理念都是爭做道德標兵,眼裏不容沙子,所以我弟弟會出手,我也不是很奇怪。”
老師眉頭蹙得很緊,看餘弦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餘弦仔細回想了一下,上次看到這種眼神還是她的初中校長看翻牆出去打架的同學。
“封𭖂姐姐,我不知道你是在跟我開玩笑還是什麼。他這個年紀教育是很重要的,成績不好就算了,不要為了學一些人逞英雄就長歪了,變成社會上那種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