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神戶到東京(3 / 3)

“你還說!”

庫本還未調侃完,就讓朝子高聲製止了。他訕訕一笑:“不說了,不說了。接下來該開始為我的出差做準備了,我的要求很低,不求住五星級酒店,隻求坐列車頭等艙啊。”

見他又開始擺弄電話,絲毫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征集捐款的女學生隻能放棄。她起身鞠了一躬,失望地離開了。

“哼,別看這女孩不說話,心氣兒高著呢。自以為做著多麼神聖的工作,說到底,不就是個要飯的嗎?”

朝子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厭惡,像她這樣價值觀缺失的女人,會本能地仇視身邊那些正常的同性。

三電大廈一樓的咖啡廳中,兩個中國男人正用中文交談著。

“我本打算直接回婆羅洲的,但好久沒見著你了,就順道來你這兒了。還是坐船好啊,穩當,我就是坐船來東京的。”說話的是一個目帶精光、身寬體胖的中年男人。

“我也是剛從外地回來。”

坐在胖男人對麵的是個麵帶倦容、中等身材的男人。他的年紀在四十上下,身著的黑色西裝已滿是皺褶,卻難掩其氣質。不知是燈光太晃眼,還是習慣使然,他總是眯著眼。未經梳理的劉海兒總會落在額間,他不得不時常抬手將其捋起。枯黃的劉海兒下,發際線邊上的黑痣若隱若現。

“我這回待不長,剛上岸就聽說你又玩失蹤,我還真怕見不著你。”胖男人道。

“抱歉了。我這些日子身子不適,經常去市外做溫泉療養。”

“身體才是本錢。”胖男人關切道,“具體工作可以交給手下去辦,我看那庫本就挺得力的。決策上你把控一下就可以了。”

“謝謝忠告,但我至少得把財務做到位。”

“說的也是,這可不能托付外人,但你還是得量力而行。要我說,你這次就別陪我去神戶了……”

“不妨事,跑一趟神戶還不至於把我累垮。”

“那你好歹在神戶隔一晚再回東京。當天往返,我擔心你的身子會受不了。”

“嗯,我已經讓手下預定酒店了。船確定是26號傍晚出航嗎?”

“Blue Funel的航班以準時著稱,晚不了。”

“嗯,我已經預定好26號的酒店了。”

“這就對了,還是歇一晚再回東京的好,一切以身體為重。”

對話告一段落,胖男人開始攪拌杯中的咖啡。中年男人見狀,起身道:“程兄,你先坐著,我去給樓上打個電話。”說完,他離開座位,朝前台走去。

胖男人仰起粗短的脖子,將咖啡一飲而盡,隨後抬起頭,百無聊賴地望著天花板。撇去那黝黑的膚色不說,他渾身上下散發著一種東南亞特有的悠閑氣息,讓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他是南洋來客。

中年男人在前台用日語講著電話:“嗯,謝謝你了……好,那賓館就定下來了。你的出差準備好了沒有?嗯,那就好。你走後,工作可以交接給菅野。好,回見。”

見中年男人放下電話朝這邊走來,南洋來客問道:“林兄手頭上還有工作要忙?”

“不,我隻是給下屬撥個電話,確認一下酒店預約好了沒有。”

林姓男子淺啜了一口咖啡,微微蹙眉,估計是咖啡涼了。

稍事休息後,兩個人離開三電大廈。中年男人捋開垂下的劉海兒,指引道:“這頭沒地兒停車,我把車子停那邊了。請。”

兩個人走進一旁的小巷。小巷被夾在兩棟龐然大物之間,加上時值黃昏,夕陽的光亮更是無法觸及小巷內部。

“太陽照不進來,”胖男人聳聳肩,說道,“久居熱帶,乍一碰上日本的秋天,還真有些適應不了這溫度。接下來的日子怕是會更冷吧?”

“日本的冬天冷得刺骨。”

“我還是快點把事情處理完,拾掇拾掇早日回婆羅洲吧。”

走出小巷,來到馬路上,兩個人終於再次感受到了久違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