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點半,林撥通前台電話,讓前台派人到612室來搭把手。他有個蛇皮袋上的拉鏈卡住了拉不動。服務生幾經嚐試都沒能拉開拉鏈,於是林先從拉開的半邊把裏麵的物品取出,後將蛇皮袋暫寄在服務生那兒,讓他帶到前台去想辦法解決:“我明天一早就得動身,你們務必在今晚之內修好。”
服務生退出客房後就去忙其他事了,一直忙到晚上9點才騰出時間,又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將拉鏈修好。9點10分,他打算歸還蛇皮袋,但敲了很久的門,612室始終無人回應。
服務生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擰了擰門把,發現門竟然沒上鎖。屋內沒有動靜,想必客人是外出了。服務生推開門,屋裏燈光昏暗,他把蛇皮袋放在桌上,正欲離開,卻被眼前的一幕嚇了個踉蹌。磚紅色的地毯上竟然倒著一個男人,流淌在地毯上的紅色液體不正是血嗎!
男人早已沒有了生命跡象。服務員一眼就認出倒在地上的並不是房客林東策,有別於林的黑色西裝和枯黃短發,死者身著花哨的藍格子西裝,梳著整齊的中分頭,還戴著一副圓框眼鏡。
根據警方的調查,死者死於鈍器擊打,後腦部有兩處明顯的凹陷,地上的血正是從傷口處流出來的。
憑借死者錢包裏印有“王同平”三個字的名片,警方確認了死者的身份。在死者的上衣口袋中發現的外國人登記證也被確認為死者之物。警方隨即聯係了死者的妻子弘子以及她的哥哥——光和公寓的管理員久留島欣吾——來確認屍體。
弘子說,王同平於一周前去山陰地區旅行,預計兩三日後才會回來。至於他為什麼提前回來了,而且還出現在酒店裏,弘子也不得而知。另外,王同平的裝扮與一周前出門時一樣。
警方並未在客房內發現凶器,林東策的行李也不見了。王同平的雨衣被胡亂地扔在床鋪上,值得注意的是,他的帽子沒有出現在現場。
賓館的職員多少都對死者有點印象,畢竟死者的打扮太過惹眼。根據六樓服務生的證言,死者在8點左右路過走廊時,頭戴一頂帽子,還對自己行了個壓帽禮。在那之後不久,前台的工作人員就看見一個疑似林東策的男子舉止慌張地離開了酒店。更奇怪的是,酒店明明有電梯,但嫌疑人與死者上下樓時都是走的樓梯。
事件的輪廓已清晰可見——王同平造訪612室後遇害,612室的房客林東策至今行蹤不明。
從報紙上收集到的信息就這麼多,事關林寶媛,陶展文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警方也不可能放過他。警察今早的到訪,說委婉些是“谘詢”,實際上就是赤裸裸的“盤問”。
離警察來訪還有些時間,陶展文對如何將此事告知寶媛感到有些苦惱。警方遲早會找上她,無論如何都得讓她有個心理準備。
不待他考慮周全,寶媛就打著哈欠朝後院走過來了。陶展文心念急轉,當即將報紙的頭條麵向寶媛,迎了上去。
寶媛看到陶展文朝自己走來,道:“陶叔叔,早安。”
“你也習慣早起?”陶展文故作平常地問道,“你昨兒在奈良玩到很晚才回來吧?不多睡一會兒?”
“不用不用,早起對身體好嘛。”
陶展文心裏清楚,眼前的女孩正在用積極的生活態度感謝自己給予的幫助。他狠下心,把報紙湊到女孩眼前,道:“你能讀日本的報紙嗎?要不要試試?”
“能是能,就是讀得慢。”寶媛謙虛了,她的日語閱讀能力可比對話能力要強得多。
“來,試試看。”陶展文將報紙遞給寶媛。
寶媛的視線當即就被那碩大的標題吸引,驚道:“呀,有中國人遇害了……”
“接著往下看。”
陶展文在一旁默默地等待著寶媛表情的變化。不出他所料,在不到1分鍾的時間裏,寶媛的表情就由驚訝到喜悅,由失望到悲傷,盡顯女孩內心的翻江倒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