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她抬起頭,略顯疲憊地歎了口氣,平靜地問道:“大哥成凶案嫌疑人了?
“不要想太多,媒體最擅長的就是捕風捉影。”陶展文安慰道。
“行蹤不明……大哥不會又失蹤了吧?”
陶展文欽佩女孩的鎮定,問道:“令兄像是會殺人的人嗎?”
“我……不知道。”寶媛聲如蚊蚋。
陶展文沒有深究,畢竟她與兄長已經十餘年沒見麵了。作為妹妹,隻要她對這個哥哥還有一絲信任,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否定這種問題的。
“唉,先進屋吧。”陶展文道,“警察就要來了。”
“警察?他們來做什麼?”寶媛麵露憂色。
“我最近不是在打聽令兄的行蹤嗎?這事兒傳到警方耳朵裏去了……”
“那您怎麼辦……”
“有一說一就是了。”
估計警方也會盤問寶媛,但陶展文相信這個堅強的女孩一定應付得來。時下,“香港姑娘”這個名詞已被塗上了一層貶義色彩。家務無能、好吃懶做、生活糜爛……人們對香港女性的批判不絕於耳,但眼前這個叫林寶媛的香港女孩卻沒有這些毛病。數日來,無論是打掃房屋還是飯後洗碗,寶媛都做得非常認真,她那勤勞的品性讓陶展文對“香港姑娘”大有改觀。而在寶媛眼裏,此次日本之行不單是一次旅遊,也豐富了她的人生經曆,讓她受益匪淺。另外,她一得空就會閱讀服裝設計方麵的書籍,夜深人靜時,副宅那頭還時常傳來縫紉機的作業聲。寶媛雖生在奢靡的香港,骨子裏卻是個勤勞的女性。
生田警署的神尾警部來得很快,對陶展文展開提問也無非是為了調查林東策。陶展文沒必要隱瞞——為了幫助這個來自香港的女孩。寶媛也隻是將半個月前與陶展文說的話又向警察陳述了一遍而已。
“嗯,我大致清楚了。”神尾沉默半晌,這才步入正題,“容我問一句,陶先生,您昨晚一直在家中嗎?”
陶展文神色不變,淺笑道:“嗬嗬,您這是在向我要不在場證明嗎?”
“您多心了。”陶展文的態度讓神尾有些尷尬,“……例行公事而已,望體諒。”
“我昨晚在Toa Laud與朋友下象棋。”陶展文平靜地說道,“11點才到家。”
“恕我多問,您這位朋友的姓名和住址是?”
“安記公司朱漢文,住址是……”
警察隨後也問了寶媛相同的問題。
“昨天我去奈良了。”她答道,“其實我6點多就回到三宮站了,但實在不好意思再到陶叔那兒蹭飯,就沒立刻回去。”
“之後呢?”
“我在三宮吃了飯,又看了場電影才回去。”
“幾點到家的?”
“大概10點多吧。”
神尾又詳細詢問了那場電影和影院的名稱,隨即翻開隨身攜帶的小冊子,問道:“您還記得令兄的相貌特征嗎?”
“我們有十五年沒見麵了,”寶媛答道,“大哥走時,我才十歲,隻記得他的額頭上有一顆硬幣大小的黑痣……他嫌黑痣難看,總是用頭發遮著。我記得的就隻有這些了。”
“黑痣和頭發……”神尾做了簡單的記錄後,直視著寶媛的眼睛,一臉期待地問道,“您有他的照片嗎?”
“沒有。”寶媛搖頭,“大哥從未給家裏寄過照片,媽媽也說他從小就不喜歡拍照。”
“那可有些麻煩了……”神尾麵露難色。
警察的為難神色不像假的,陶展文隱隱感覺事有蹊蹺,問道:“不對吧?一張照片就能把你們難住嗎?在市政府的外國人登陸記錄裏,別說是照片,就連指紋都有備案的。”
日本法律規定,凡是居住在日本的外國人,都必須到特定機構備案,違者重罰。每隔三年必須更新一次照片和指紋,交予外務省保管。
神尾疲憊地歎了口氣,起身道:“實話告訴你們吧,警方……查不到林東策的備案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