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局(1 / 3)

第二天,小島帶來了警方在名古屋的調查成果。

收據上所寫的東海莊是一棟五樓的單身公寓,302室位於三樓走廊的最深處。公寓的住戶多是早出晚歸的工薪族,平日裏均是見麵不相識,更沒人去在意302室裏居住的是什麼人。

公寓的房東表示,太田信平於二月初入住,並預付了一年的租金。據太田本人所言,他之所以租公寓,是因為他時常會來名古屋出差,想在本地找一個固定的長期居所。房租已經到手,房東自然不會再去關心302室的情況。根據房東對太田信平的外貌描述,警方基本可以確定,這個太田信平就是被害者王同平。

但在室內進行的調查卻讓警方撲了個空,所有的衣箱櫥櫃均空無一物,屋內最惹眼的當屬桌上的便攜式保險箱,但很遺憾,裏頭同樣空空如也,隻有幾枚指紋殘留,證明死者生前曾在此處逗留。

死者長期租借這套公寓的目的仍然是個謎,弘子的疑惑也不似作假。她雖為閱曆豐富的酒吧女,但同時也是個藏不住心事的年輕女孩。她是否說謊,警方一看便知。

毋庸置疑,這間公寓裏埋藏著死者的某種秘密。嫌疑人在案發前欲趕赴名古屋,怕是與這個秘密脫不了幹係。

有了上回的教訓,警方的這次調查行動進行得極為隱秘,還在公寓周邊安插了許多暗哨。

到了午餐時間,從東京回來的三浦達夫在陶展文的食堂露麵了,他帶著歉意說道:“抱歉了,短短兩天時間,我沒能查出多少。但我已經托東京的朋友佐伯幫忙調查了,現在隻能等他的信兒了。”

陶展文明白三浦的難處,自然不會責備他。三浦先將他了解到的奧林匹亞物產相關信息做了簡單的敘述,最後說:“更詳細的情報隻能寄希望於佐伯了。”

“真的非常感謝你,你給的信息已經能幫上大忙了。”陶展文鄭重地說。

臨近打烊,小島也帶來了東京方麵的後續進展。隨著警方的深入調查,六條線索逐一浮出了水麵:

一、林東策不常在奧林匹亞物產露麵,每月也就出現兩三天。

二、林的情婦,即竹內朝子,在案發當時(10月26日晚8點前後)正在中野給朋友慶生。

三、案發當日,奧林匹亞物產的員工,除了到外地出差的庫本,均在東京。

四、奧林匹亞物產的董事長庫本勝一今年四十二歲,獨身。於案發前兩日出差岡山,與秋永產業進行商談。

五、案發當日下午5點至晚10點半,庫本都與秋永產業的員工在一起。第二天,他乘坐7點22分發車的“霧島號”列車,於傍晚抵達東京。

六、林東策的交際範圍並不廣。警方考慮存在共犯的可能性,但調查的著力點仍在林東策本人身上。

彙報完畢,小島總結道:“綜上所述,警方在東京的搜查也陷入僵局了。”

陶展文回到家,來到了二樓的陽台上。神戶一角的繁華夜景盡收眼底,他疲憊地倚在圍欄上,眼中盡是斑斕的燈火。

燈火象征著人類生活。就算在深山僻野之中,一縷燈火也能帶來無限生氣,遑論居民上百萬的神戶。在夜幕的籠罩下,燈火斑斕的城市就像一幅描繪繁星的抽象畫。在陶展文眼中,璀璨的燈火雖美,但那或明或暗的光芒中卻蘊藏著人生百態、喜怒哀樂、愛恨情仇……一種莫名的衝動襲上了陶展文的心頭,他想向疲憊的燈火發出安慰,向囂張的燈火發出警告。但他突然又想到,自己何嚐不是這萬般燈火中的一員?這種衝動又何嚐不是人性那脆弱的一麵?

“燈光真美……”

身後傳來感歎聲。陶展文回過頭,不知何時,寶媛也來到了陽台上。女孩那雪白的麵龐在不斷變化的燈光下忽明忽暗。

陶展文道:“可是,在燈光下生活的人卻未必像燈光那般純淨無瑕……”

寶媛不由得將視線轉向了陶展文。陽台上很昏暗,這個中年男人的存在感卻是如此強烈。

大川帽店並沒有安裝霓虹燈,二樓窗戶中露出的微弱燈光自然傳不到陶展文眼中。

而帽店老板大川,此時正青筋暴跳地忍受著妻子的埋怨。

帽店的老板娘正值更年期,她用自以為冷靜的語氣對著大川埋怨道:“小聲點兒!你想讓孩子們聽見?”

大川自知理虧,喉頭一噎,沒有出聲。

“你眼裏就隻有朋友、朋友!你還跟警察說謊!你,你就不怕被警察盯上?到那時候,這家店怎麼辦?我怎麼辦?孩子怎麼辦?”

見妻子越說越激動,大川忙訓斥道:“誰的聲兒大了?你給我小聲點!”

妻子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一時悲從心來,哭道:“你,你就有本事凶我……騙其他人還好,警察是你能騙得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