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遙遊》reference_book_ids\":[7000312307225988104,6511591890037509127]},{\"annotation_type\":\"0pos_info_v2\":{\"end_container_index\":0,\"end_element_index\":0,\"end_element_offset\":1717,\"start_container_index\":0,\"start_element_index\":0,\"start_element_offset\":1711},\"quote_content\":\"《高山流水》reference_book_ids\":[6933945158958337031]}]},\"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一 江陵，古荊州地，曆為兵家必爭。蜀漢關雲長鎮荊州，北敵曹魏，東拒孫吳。十年間，威震河朔，恩澤湖湘，忠肝義膽譽滿華夏。郡廊北去三裏許，一丘名雞公山。山高不過百米，狀如土饅頭，俗呼為矮子坡。顧名思義，雞公山不甚高大。然山上古柏參天，林間掩映一道觀，卻是大大的有名，乃上清派茅山宗洞天，觀名“天台”。李白離蜀出了夔門，滯留江陵四月有餘，足跡遍及荊楚，經常聽人說及天台觀。道教源於蜀，開山於鶴鳴，乃漢時張道陵所創。李白幼時，常出入白雲觀，又隨東岩子習藝岷山，雖未正式“授籙”，卻也深得“道”理。故滯留江陵間，數上天台觀訪道，拜會道長無量子。穀雨節，春陽正好。李白偕吳指南，去郊外踏青。二人春遊半日，來到天台觀前，去道左茶棚吃茶小憩。有三五道友，聚於茶寮逼仄處，鬼鬼祟祟輕言細語，說今夜有神仙降臨。李白豎起雙耳，聽得津津有味。吳指南則不然，暗笑月牙兒迷信：“走火入魔了不是？世上哪來的神仙！”忙付了茶資，拽上李白匆匆離去。道上行人不絕，或負囊北往，或荷擔南行。觀衣著神色，多似農家子弟，外出討活幫工者。二人又行裏許，見青石官道道旁，矗一棵碩大黃葛樹。樹下，歇兩七旬老翁。一翁著灰衣，一翁著青衫。灰衣翁說：“聽說否？今夜戌時，有神仙降臨天台觀。”青衫翁嗤笑道：“哪來的神仙？茅山道士耳！”茅山道士？李白聽得興奮。當今之世，細數道中人物，能讓市井傳為神仙者，舍司馬承禎還會有誰！司馬承禎是誰，李白當然知道，不就是司馬子微嗎？司馬氏為貴族後，祖上身世顯赫，乃晉宣帝弟太常旭。司馬承禎者，上清派茅山宗第十二代宗師也，法號道隱，自號白雲子。白雲子道法高深，有窺測天地之機，且文才燦爛，寫得一手好篆，尤為當今天子所推崇，特在王屋山構築陽台觀，為其修身養性專用，並派胞妹玉真公主，跟隨司馬氏觀中學道，世有“道士皇帝”之謂。李白素慕仙道，知曉司馬承禎要來，怎會不動心呢？便不顧泥鰍厭惡，折身返回天台觀，欲一探真偽。吳指南無奈，隻得隨之返。天台觀前，有橘林廣闊十畝，正是花開時季。濃鬱的橘花香，隨風四處飄散，裏許可聞其香。二人入橘林，拾一幹爽處坐下，慢慢等待天黑。吳指南解開行囊，掏出兩塊飴餅，兒時一般各食一個。正細嚼慢咽間，突聞琴聲悠揚，自橘林深處傳出。李白通音律，聽音辨琴材質，極類蜀中的雷琴。再聽琴聲，從容淡定，有古君子風。廣浚大師乎？李白大喜，起身覓音而去。臨盡橘林，望見倚岩處，現一木亭，甚古。亭曰“鶴鳴”。李白哂笑，亭名鶴鳴，源於蜀中鶴鳴山嗎？嘿嘿，不知亭主人構想，未敢隨意猜測。亭內，置一石桌，方可三尺許，光潔如鑒。桌周四圍，各擱一個石凳。石桌的正北方，端坐一個老道，身披“紫綺裘”，正專心致誌撫琴。旁立二道童，一捧琴囊，一抱拂塵。老道鶴發童顏，看不出真實年歲。須眉皓白如雪，理應八旬以上。道家始於黃帝，師於老子，故稱“黃老”學說。自張道陵創教始，傳至今世，教內派別林立，各派道士所佩頭巾，各不相同。計有九巾之說：混元巾、莊子巾、純陽巾、九梁巾、浩然巾、逍遙巾、三教巾、一字巾、太陽巾。李白端立亭前，見老道神采奕奕，所戴頭巾丹冠，左佩龍書,右帶虎文，屬上清派茅山宗。當今之世，茅山宗道士裏，歲齡八旬以上者，唯司馬承禎一人耳！李白心如鼎沸，若能得老神仙點撥，身價定如日巡天，何愁不能為國建功立業？想到此處，李白歎息一聲，因受囿於典製，不能科舉入仕，當然渴望得到名家舉薦了。科舉始於前隋，到了李唐王朝時，除了科舉入仕外，還有另一途徑可走，像秦漢時期一樣，由人才鑒賞家舉薦，如許劭之於曹操。在李白眼裏，司馬氏受三代皇恩，寵榮隆於天下，正是自己的“許劭”。遂立亭前，閉目聽琴。一曲終了。老道撫須笑曰：“二郎子知琴乎？何不撫上一曲？”李白正要求他，聽得老道相招，下定決心露上一手。上前施禮道：“蜀人李白，冒昧求教於先生！”老道聞言，心裏十分歡喜。見李白神情俊朗，雖然年紀輕輕，隱然已有大家風範。嗬嗬笑道：“蜀中才俊，果然不同凡響。”遂起身離座，空出首位來。李白有心賣弄，並不十分謙讓，大馬金刀坐琴前。平氣，靜心，禪定……李白腦子一片澄明，仿佛置身郪水安昌岩，月夜與尊師琴簫合鳴。凝神靜氣片刻，緩緩伸出雙手，輕輕撫琴上。琴音一起，即弦動心房。一曲《高山流水》，直如仙班樂奏，嫋嫋飄散開去。老道大訝：“得我道家神韻，必東岩子徒兒也！”李白聞言，翻身納頭便拜：“先生真神人也，白果真於岷山中，隨東岩子習藝數載！”老道眉毛一揚，麵呈不悅色，怪年輕人不懂禮數，竟直呼東岩子大名。“哼，東岩子乃老道師兄，神龍見首不見尾，豈肯與爾相交？”聽得語氣有變，李白心下大急，料想直呼東岩子之名，犯了司馬氏忌諱。急忙解釋道：“大仙東岩子，與白性情相近，不願晚輩師之，萬望先生恕過。”老道聽了辯解，心中釋然。既然師兄待之以友，這小子必有驚人之處。見他身佩長劍，撚須複言道：“爾還有何本事？盡情示我！”江湖規矩，亮劍既挑戰。李白哪敢亮劍？忙呈上一疊詩稿，求老神仙指正。老道笑了笑，不信一佩劍小子，能有多好的文才。誰知才及目，即大訝，高聲讚歎道：“有仙風道骨，可與神遊八極之表。”李白聞言，欣喜若狂。世間多少俊才，未揚名立萬前，想得到名家指點，硬是端起刀頭（祭品），也找不到“廟”門啊。司馬氏何許人？乃當朝帝師！能得到他如此讚譽，堪比金榜題名，甚至比中式更加榮耀！吳指南甚訝，李白目無餘子，雜毛老道一聲感歎，何以讓他癲狂？遂不知深淺，上前施禮道：“道長何方神仙？敢問如何稱呼？”老道手撫長須，笑而應曰：“嗬嗬，老道是誰？且問爾兄長，他早知道了！”吳指南將信將疑，兩眼望著李白。李白不言，隻眨了眨眼，硬拉著他的手腕，雙雙跪在地上，恭恭敬敬拜道：“多謝司馬道長誇讚，白自當精益求精。然愚之不才，較之當世名家，相差幾何？”司馬承禎？吳指南忙伏地上，著實磕三個響頭。泥鰍前倨後恭，憨態可掬，老道愛他憨厚，遂不以為忤，也未正麵回答李白。自言自語道：“公子天縱英才，不知習過老莊《逍遙遊》否？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鵬，鵬之翼，不知其幾千裏也！一朝，扶搖直上九萬裏……”聽老道說莊子，李白心胸豁然開闊，已覺身似大鵬，翱翔於九天之上。嘴裏滔滔不絕，華麗辭藻迭出：“……南華老仙，發天機於漆園。吐崢嶸之高論，開浩蕩之奇言。徵至怪於齊諧，談北溟之有魚。吾不知其幾千裏，其名曰鯤。化成大鵬，質凝胚渾。脫鬐鬣於海島，張羽毛於天門。刷渤澥之春流，晞扶桑之朝暾。燀赫乎宇宙，憑陵乎昆侖。一鼓一舞，煙朦沙昏。五嶽為之震蕩，百川為之崩奔。……俄而希有鳥見謂之曰，偉哉鵬乎，此之樂也。吾右翼掩乎西極，左翼蔽乎東荒。跨躡地絡，周旋天綱。以恍惚為巢，以虛無為場。我呼爾遊，爾同我翔。於是乎大鵬許之，欣然相隨。此二禽已登於寥廓，而斥鷃之輩，空見笑於藩籬。”李白口若懸河，神遊天外，幾不知身在凡塵！“好賦！”司馬氏脫口而讚，視為司馬相如再世！“公子才比長卿，不知可有賦名否？”李白一時激情，哪想過甚篇名？見道長相詢，機靈應答道：“晚生常有所思，一時成頌《大鵬遇希有鳥賦》！”司馬氏頷首，複朗聲讚道：“公子大才，前途無限矣！”李白再拜謝。司馬道長滿臉笑容，示意不必再三多禮：“貧道離京已年餘，早該回宮麵聖。今去矣，後會有期。”“後會有期！”李白恭立亭畔，心裏萬分不舍，目送著司馬道長，偕二童抱琴而去。二 橘園會司馬，口頌《大鵬賦》，李白一夜爆紅。旬日內，名動湘湖，京洛騷然。秋八月，李白繼續東渡，與吳指南來到嶽州。嶽州，古稱巴陵，位於洞庭之濱。巴陵自古風流，乃湘楚文化中心。得知李白蒞嶽，地方文士置酒相迎，日日詩詞唱和，夜夜歌舞笙簫。李白性豪侈，又才華橫溢，風流卓爾不群。吳指南肥碩，憨態極類彌勒，尤惹人喜愛。巴陵眾多士子，紛紛與之相交。內有一子，乃襄陽少府，尤讓二人驚喜。你道是誰？襄陽少府者，李皓是也。三年前，李皓進京趕考，中進士第，年前就任襄陽。李皓聞李白蒞洞庭，還有那個虯髯“賊”，一時心花怒放。特置巨型畫舫，邀二人夜遊洞庭，飲酒賞月賦詩。船泊西津，酒食堆積如山，僅名釀“巴陵春”，就購了一百甕。巴陵士子聞訊，無不奔走相告。一船士子二十人，人人開懷暢飲。是夜，皓月千裏。洞庭萬頃靜碧，平展如銀屏。圍澤蘆葦疏影，漁火星星點點，舟子船娘俏歌相聞。李皓乃官宦後，雖新入仕途，卻知席間禮數。請李白坐了客首，吳指南次之，餘眾二十人，依序一一坐定。李皓高擎一觴，神采飛揚地說道：“某始履新嶽陽，即得鄉賢來賀，豈不有勝金榜題名、洞房花燭之喜乎？來來來，為大郎才高八鬥，為吳兄義薄雲天，幹！”“幹！”眾子同聲呐喊，舉觴一飲而盡！一觴入腸，神采飛揚！李白感李皓情義，憶起平羌江事，一時情不自禁，持觴相謝道：“從兄少年有成，已為國之基石，當賀！”獨飛一觴，對月而歌：“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遊。山隨平野盡，月入大荒流。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仍憐故鄉水，萬裏送行舟！”座中皆文士，誰不曉李白心境？他鄉遇故知，本該高興才是，偏聽他語多愁緒，便不依不饒他：“大郎才高八鬥，得司馬道長讚譽，不日即平步青雲，為何愁緒滿滿？當罰一觴！”李白性率真，本多愁善感之人，適才觸景生情而歌，確有不合時宜處。聽到眾人轟叫，仰天長笑道：“眾兄說得甚是，白自當罰一觴！”言畢，去橫案上，提一壺巴陵春，傾壺對嘴長飲。壺盡，複大笑。吳指南受此感染，不欲讓李白專美。領眾子依葫蘆畫瓢，各自拎一壺飲盡。一船士子，癲狂大笑。驚起草間夜鷺，呀呀盤空掠飛。李白越發興奮，望一湖月色如銀，千裏靜影沉璧，滔滔詩情噴湧而出：“洞庭西望楚江分，水盡南天不見雲。日落長沙秋色遠，不知何處吊湘君。”歌畢，飲一觴。複歌曰：“南湖秋水夜無煙，耐可乘流直上天？且就洞庭賒月色，將船買酒白雲邊。”歌畢，又飲一觴。再歌曰：“帝子瀟湘去不還，空餘秋草洞庭間。淡掃明湖開玉鏡，丹青畫出是君山。”歌畢，哈哈大笑，連飲二觴。續歌曰：“洞庭湖西秋月輝，瀟湘江北早鴻飛。醉客滿船歌《白苧》，不知霜露入秋衣。”眾子驚愕，望之若仙。李皓不勝酒力，獨自去到船舷，撩袍向湖中撒尿。“唰唰唰”，滿是酒臭味！嘿嘿，李少府不顧官體，更不拘禮數，眾子又一陣浪叫。“好笑好笑，牙狗屙了一泡騷尿。熏死一條母狗，引來一隻花貓。花貓花貓，渾身又臭又騷！”李少府聞歌，傻嗬嗬而笑。偏偏倒倒手指李白，嘴裏大叫道：“如此月夜淨美，難得湖天景致殊佳，大郎……大郎再歌！”李白見他醉了，笑其文弱卻也有趣，出碧玉簫在手，望月奏一曲《漢宮秋月》，再奏一曲《沙湯秋點兵》。簫聲悠揚，直入天際。眾皆歎服，驚為仙樂。每奏一曲畢，吳指南即領眾飲。少則一觴，多則三四觴。奏畢，李白收簫入懷。遠望長岸葦影，有漁郎漁娘隱其間，情話綿綿正濃。憶起兒時柳絲兒，也曾這般依偎胸前，頓感無限溫暖。遂依《楊叛兒》原韻，改詞而狂歌：“君歌揚叛兒，妾勸新豐酒。何許最關人？烏啼白門柳。烏啼隱揚花，君醉留妾家。博山爐中沉香火，雙煙一氣淩紫霞。”歌畢，眾子又號，紛紛舉觴相慶。李皓爛醉如泥，呼呼酣睡間。突踢一“夢腳”，將身邊吳指南踢倒。“哎喲！”吳指南一聲大叫，俄而心悶難忍，繼而胸痛欲裂，隨之倒地不起。李白見狀，大驚失色。眾子紛紛離席，齊齊奔上前去。吳指南滿臉烏紫，早已氣絕身亡。李白大慟，一時悲痛萬分。泣盡，繼之以血。眾大駭。唐之立國，嚴於典律。當朝刑律尤嚴：致人死亡者，償命；吏員致民死亡者，罪加一等，除償命外，尚須革去功名，子孫不得入仕。李少府駭絕。自己雖醉後失腳，致吳指南暴斃，真要對簿公堂，如何辨得明白？李白萬分悲痛，卻不願連累他人，尤不願連累從兄。強忍了悲痛，自負屍首至岸。尋一密林高地，邊刨土邊哭泣，暫葬於湖畔，以待日後啟運回蜀。三 吳指南死了。李白悲痛欲絕，久久不能釋懷。數度去洞庭畔，靜坐泥鰍墓前，往往一坐下，就是兩三個時辰。李皓於心不忍，背著人數往客棧，送來五十兩黃金，又書實名舉薦信，讓李白帶在身上。惶恐而
第六章 橘園會司馬洞庭殤同袍（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