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9章 鹽池酒鬼(1 / 1)

外地朋友來到鹽池,說這是個休閑的小康城市。華燈初上時,無論是賓館、飯店、酒吧,還是小吃店、燒烤攤、冷飲攤,都是飲者的天堂!自在與閑適雖不是這個小城的全部,但畢竟是一道風景。據說一個地方的精神元素包括其友善度、自由度和浪漫度,好客善飲的鹽池人無疑是友善的,自由的,浪漫的。

鹽池縣地處黃土高原和鄂爾多斯草原交接處,特殊的地理環境造就了鹽池人既有黃土地漢子的粗獷,又有草原人的浪漫。作為一個鹽池人,我與酒結緣算是早了點。鹽池人的習俗是爺爺孫子沒大小。鄰家大哥結婚那年我八歲,幾個爺爺輩的老漢便有意整我,騙我喝了四杯白酒後大醉,那是我第一次醉酒。此後幾乎沒怎麼沾過。高中畢業時,與同學喝過幾杯,記得我癱坐在大街上起不來。上大學時,同舍兄弟多是善飲之輩,唯我不勝酒力。然而,他們固執地認為我“將有為也”,但就是缺一門必修課——喝酒。善良可愛的兄弟們就刻意栽培。有酒有肉兄弟樂,這也算不得是什麼壞事。但在酒場,我喝幾杯就發困,隻要超量,肯定“現場直播”,情況好點是回到宿舍“轉播”。他們把我背回宿舍,又端盆子又是捶背,伺候得特別周到。吐完了還問,你要吃點啥?至今我仍不解他們的苦心。

參加工作後,在各種應酬中,我一直兢兢業業地把飲酒當做功課來做,但酒量從二三兩長到半斤後再沒什麼動靜。酒桌上有人知道我是鹽池人,更不放過:鹽池人哪有不能喝的。說鹽池的麻雀也能喝二兩呢。其實,如果這麼說,哪個地方的麻雀不能喝二兩?隻是鹽池的麻雀有點超。別的地方的麻雀能喝二兩但人家隻喝半兩,留著一分清醒準備泡烏鴉呢。我一直以為,人的酒量事關雜碎問題,甚至與遺傳有關。鹽池有句俗話:“好漢子怕狗,屍從漢子怕酒。”其實至今我感覺不到酒有多好,在家中我從來不獨酌。某酒仙同學對我的評價是:老閔酒量不大,但從不怕酒。怕酒?見了同學,怕是不管用的,隻有衝!不是說酒的故事就是英雄的故事麼?雖然兩杯下肚就麵紅耳赤,但我不會裝假。每次酒後,輕則一頭紮到床上詠歎,重則老龍吐水,滿地狼藉。我醉酒後老婆從來不給好臉:“沒本事把那貓尿少灌點!”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有一段時間,我的酒量有長足進步,發揮好時能幹一斤,而且既不難受,也很環保——不吐。酒量見長後,在酒桌上遇到“歹徒”我也不懼了。有這個量,再輔以種種酒令的技巧,用家鄉話說,那還尿誰?在酒桌上,先前是人們的保護對象,現在是別人的打擊對象。更糟糕的是善飲者所說的“喝夾了”的情況在我身上也出現了,有時一場下來非喝個小暈,否則不盡興,還得再灌幾杯。整個一個高陽酒徒。

酒喝得多了傷身體,若酒風不好,還傷感情。我認為,喝酒,要氣氛要興致。中國古代曾有人以美人勸酒,倘若客人不飲就將美女殺頭,有位老兄硬是不喝,無奈主人連殺三個美人。這酒令也太邪了。我不愛勸酒,不勝酒力時我便倒頭大睡,若有人強行勸酒,我說:“今天我就不喝,我看他能死人?”如今,尤其回到鹽池,麵對哥們,我主動說:“喝!它還能把人喝死?”

酒是什麼東西真是怪,喜歡它的人說它是瓊漿玉液,討厭它的人說它是貓尿。它能成事,也能敗事。正說,酒壯英雄膽,它可以使懦夫成為壯士;反說,它可以使壯士變成一灘爛泥。武鬆酒醉能打虎除惡,李白鬥酒詩百篇。還有個笑話中說,老鼠喝了也豪情萬丈,提半截磚凶巴巴地問:“貓在哪裏?”反說,酒是色媒人,酒壞君子水壞路。但這家夥真是拿人的神經。因酒誤事,因酒生非的事太多太多。有人平日裏三棒子砸不出個悶屁,但喝點酒後喋喋不休,而且見誰都麵熟,見誰都打招呼;有人喝二兩別人就得遭殃。然而,我覺得一個人酒後的表演能讓我們更清楚地認識他。

我曾把鹽池比作是一個飲醉在沙漠邊的醉漢。如果真要給他善意的規勸,我會說:“醒來吧,哥們,偉大的事業在召喚著你!”

2002年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