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彼時花勝雪》(4)(3 / 3)

心口的疼痛莫名在這一瞬間全然消散,仿佛那兩條蠱蟲從未鑽進她心口一般,連葉蔓自己都有所遲疑,那疼痛消失得太快,她甚至都要懷疑,先前之事是自己生出的幻覺,她尚在感慨,影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卻從頭頂傳來,“林中陣法有所改動,我耗費了些時間,來晚了。”

葉蔓莫名覺得自己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有些發澀,她不知自己該說什麼話,是該感激他特意跑來救自己,還是該責怪他來得太晚,可是她又憑什麼責怪他,這本就不在他的職責以內,她的死活又與他何幹?

兩邊的景在不斷後移,很久很久以後她終於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你是不是傻?”這話像是在說給影聽,又像是在告誡自己。

似從未料到葉蔓會說這樣的話,影愣了半晌才發出一聲冷哼,“虧我還好心跑來救你。”

“哦。”葉蔓不再與影抬杠,難得柔順一次,把頭往他頸間蹭了蹭,小聲道:“我殺了巫啟,卻沒想到,那少年的命與他連在了一起。”

影的聲音依舊不帶任何感情,可若仔細聽上一聽,還是能發覺裏麵有著不一樣的情緒,“你在自責?”

“或許罷,我也不知道。”葉蔓笑了笑,“他都不在了,再說這話又有何用?”

“我難過的是,從此再也還不清對他的虧欠。”

風止了,影抱著葉蔓落在了地上,厚厚的落葉在影的踩踏之下發出“哢擦”的聲響,他岔開了話題,“這個陣法有點古怪,像是在不停變換。”

葉蔓也察覺到了陣法的不同尋常之處,她想了很久,才麵色凝重地道:“這個陣法是在巫啟死後才開始不停變換的,會不會是他將生門設在了自己身上,他一死,這陣中就再無生門,有去無回,所以你能進來,我們卻再也出不去?”

沉吟片刻,影才道:“極有可能。”

葉蔓的奇門遁甲類學得不精,堪堪算是入門水平,她是真對這種被毀了生門的陣法毫無辦法,隻得望著影。

此時的影正低著頭,像是陷入了沉思,許久以後他才道:“陣法講究的是相互製衡,無論是缺了哪一門,這個陣都將會崩塌。”

葉蔓如醍醐灌頂,“也就是說,這個陣法裏還有個隱藏著的生門!”

葉蔓與影幾乎是同一時間望向依舊彌漫著濃霧的枯木林裏,那裏麵有一道黑影正在逼近,正以破竹之勢蜿蜒前行,枯木在它龐大身軀的撞擊之下紛紛倒塌,一時間塵煙四起,它本就顯模糊的身影看上去越發得模糊。

葉蔓拽了拽影寬大的衣袖,輕笑一聲,“隱藏的生門就在它身上?”

影不說話,隻微微點頭。

下一刻隻見影足間輕點,飄離葉蔓數十丈遠,袖中飛出無數支短箭,濃霧裏再次傳出驚天動地的咆哮聲,有狂風陣陣席卷而來,吹得葉蔓豔紅的裙裾與及膝的發一同烈烈狂擺,甚至還有一支袖箭被那狂風吹得釘在葉蔓身側的枯木上。

記憶的匣子瞬間打開,一股無比熟悉的感覺湧上心來,葉蔓莫名想到了七年前,破廟裏那個黑衣少年,直至今日她都不願去相信那少年就是公子瑾,若那人不是公子瑾又該是何人呢?

那道身影無端在葉蔓的腦海中與影的身影重疊在一起……這是一直以來都隱藏在她心中的答案。

定了定心神,葉蔓決定不再想這些事,她側過頭去,斜斜瞥了影一眼,隻見他又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一縱飛起七丈高,落在那直立起來的蛇頭上。

劍光閃過,蛇頭上巨大的冠子“砰”地一聲砸落,腥臊的蛇血潑灑一地,站在數丈開外的葉蔓險些被這臭味給熏暈,地麵又是一陣猛晃,紫晶巨蟒不斷甩著尾巴咆哮,葉蔓提起裙擺又跑遠幾步,接著又見影縱身一躍,握著劍直取紫晶巨蟒七寸而去。

“當!”一劍落下,金鐵相擊之音霎時震蕩開,劍與鱗相交處甚至迸濺出了耀眼的火花,影未料到那些鱗片竟有如此之堅硬,又往劍中注入幾分內裏,下一刻卻聽劍上發出“叮”的一聲,那軟劍竟直接斷成了兩截!

這變故來得太突然,影甚至都反應不過來,他失神的那一瞬間,紫晶巨蟒再度發出咆哮,瘋狂甩動著龐大的身軀,一時間枯木在不斷倒塌,飛沙走石迷人眼。

一個不留神,影便直接被紫晶巨蟒的巨尾拍飛數十丈遠,重重落在塵煙四起的地上,“哇”地一聲吐出大口鮮血。

那一下,影隻覺自己五髒六腑全都錯了位,甚至連自己肋骨斷裂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被切斷冠子的紫晶巨蟒紅著眼逼近,一對長劍般的獠牙不斷滲出森綠的毒液,那些毒液每一滴都足以致命,滴落在腐朽的落葉上發出“呲呲”的聲響。

“嘿!你個醜八怪!看這裏呀!”

葉蔓卻不知何時跑了過來,從隨身背著的包裹裏抽出一支浸泡了雄黃酒的桃木箭,“咻”地一聲射進紫晶巨蟒燈籠般的眼睛裏。

紫晶巨蟒霎時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葉蔓見機行事,猛地衝到影身邊,二話不說,就往他身上潑了壺雄黃酒。

她甚至都未來得及將壺中所有雄黃酒撒出去,就覺有什麼東西黑壓壓壓在了頭頂,一抬頭竟是紫晶巨蟒碩大的頭顱!它忌憚雄黃酒,又不甘就這麼看著葉蔓活蹦亂跳地站在這裏給它添堵,索性咧開了嘴,往葉蔓身上噴毒。

這一下來得又快又猛,葉蔓根本來不及躲避。

毒液噴湧而出的那一瞬間,她隻覺眼前一黑,甚至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就被影摟住壓在了地上。

她被影撞得生疼,尚未來得及發出呻吟,就聽趴在她背上的影發出一身悶哼,爾後她甚至都沒反應過來,就被影打橫抱在了懷裏。

那一瞬間,她心跳仿佛漏了一拍,對先前所發生的事有些不敢置信。

影竟然在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毒液……

十三、直對死亡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是何其地不甘

從前執行完任務逃命的時候,她也這般被影抱過,卻沒有哪一次逃得這般快,擦過臉頰的風像刀子一樣刮得她麵上生疼,她甚至都未看清前方究竟有什麼,那些模糊的景就開始不斷倒退。

影身上的黑鬥篷早就被蛇毒腐蝕得破爛不堪,風一吹,幾乎整件鬥篷都被拆散,隻餘幾塊破破爛爛的布掛在身上飄蕩,在強風不斷地衝刷下,遮住影麵容的鬥篷帽終於被大風吹跑,露出一張不斷在龜裂的臉。

一直深陷在方才那一幕的葉蔓終於回過神來,怔怔看著已然露出真實容顏的影。

她猜想過很多次影的容貌,卻從未料到他會與公子瑾長得一模一樣!

風,不知何時停了,葉蔓恍恍惚踩到了地麵,又被影一個猛拉,拽著爬入某個僅有半人高的山洞裏麵。

一股陰暗潮濕的味道霎時傳來,葉蔓終於斂回心神,冷不丁問了句,“你究竟戴了多少層人皮麵具?”

影心神一顫,忙伸手去抹自己的臉,果不其然,摸了一手的碎屑。

他不知現在該如何解釋這個問題,沉吟片刻,才道:“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先逃命要緊。”

葉蔓並非那種拎不清的胡攪蠻纏之人,她分得清事情的輕重,暫且把這問題擱到一邊的她又道:“你帶我鑽的是什麼洞?”此處既然能養出紫晶巨蟒這樣的大蛇,也就從側麵說明了一個問題,此地極其適合蛇類生活。

她可不想剛出蛇口又鑽蛇窩。

似是看出了葉蔓的心思,影當即便道:“你且放心,這洞口有大量蛇滅門草,蛇絕不敢進來。”

聽影這麼一說,葉蔓才發覺洞口果真有一大叢蛇滅門。

她葉家本就是用毒的大家,又豈會不識這等解蛇毒靈藥。

蛇本不怕雄黃,隻是不喜雄黃酒那刺鼻的味道,蛇滅門卻不一樣,它又稱望江南、野扁豆,不僅僅是治療蛇毒的靈藥,還有祛蛇的奇效,每逢毒蛇活動頻繁的季節,隻需摘取蛇滅門的花枝和葉片放置毒蛇身旁,就能看到毒蛇亡命而逃的場景。

葉蔓幼時閑著無聊的時候常做這種事,直至如今都記憶猶新。

果不其然,紫晶巨蟒隔著大老遠就停了下來,焦躁不安地盤踞在洞外。

葉蔓懸著的心也終於落了地,轉過頭去,卻見影正自顧自地拽了把蛇滅門草,嚼碎了敷在那些沾染了蛇毒的皮膚上。

葉蔓抱膝坐在地上發了好一會兒的呆,直到影把身上的傷處理得七七八八,才徐徐開口道:“我想了很久,也不知你所謂的先逃命要緊究竟是想敷衍我還怎的。”

影手中動作一頓,少頃,才低垂著頭,道:“你就當我是真在敷衍你罷。”

“為什麼?”葉蔓卻不想再退步,“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很久很久,從七年前我就開始思考。”驀地趴到影身邊,直視他的眼睛,“你究竟是不是公子瑾?”

此時有一束陽光傾斜著灑入洞中,恰恰好落在了他身上,金色的光打在他鴉翅般濃密的睫毛上,繞過眼窩,投下大片陰影,看不清他的情緒。

葉蔓的話仍在繼續,“有時我覺得你就是他,有時我又覺得你不是他,甚至我都在懷疑,你與他是雙生子,世上有兩個公子瑾!可後來我又覺得不是。”

“所以,你究竟是何人呢,影?”葉蔓又笑了笑,“我七年前所救的那個黑衣少年是你,真正的林惜早就死在那個破廟裏,後來我所見到的林惜也是你所扮,可對?”

影不置可否,一直低垂著頭,保持沉默。

從葉蔓這個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他的睫翼在陽光下不斷輕顫,像是一對欲飛未飛的蝶,很久很久以後,它們終於停止了顫抖,猛地被掀開,霎時露出一雙燦若星辰的狹長眼眸,“我們先往洞裏走,裏邊有風,定不會是死穴,或許順著它爬出去,能找到一條活路。”

葉蔓默了默,他既依舊不願透露,她也不再強求,有些事,他即便是不說,她心中也清楚。

然而除此事以外,她依舊有件事想弄清楚,於是,她又問:“還有,你是不是喜歡我?”

影先是一愣,爾後撇開了臉,略有些別扭,“與其整日想這些有的沒的,倒不如思考思考該如何逃出去。”

葉蔓撇撇嘴,小聲嘀咕著,“就知道轉移話題,若對我無意,還能舍身替我擋蛇毒?”

葉蔓的聲音清晰可聞,影卻假裝未聽見,他尷尬地輕咳一聲,從懷裏掏出塊夜光石,兀自匍匐著前進。

這個山洞是葫蘆狀的,越往前走越開闊,起先兩人還要匍匐著前進,漸漸成了彎腰前進,現在連影都能挺直著背往前走。

那股子潮濕的感覺也隨著視野的開闊而消散,漸漸地,葉蔓甚至感受到有風拂過她的麵頰,有醉人的野薔薇花香鑽入鼻腔,連帶著心情都變得愉悅。

於是她又忍不住開口說話,“你說洞外麵會是怎樣的地方?有著這般濃鬱的薔薇香,外麵定然種滿了薔薇花罷,真希望一眼望過去都是紅的。”

許是那花香讓人感到放鬆,一直緊繃著的影也難得附和了一句,“那樣定然美極了。”

葉蔓忍不住露出了笑臉,提起裙子就要衝到洞外去,卻被影一把拽住,“等等,我先去。”

已然算不上刺眼的陽光一晃一晃落到影身上,這一刻葉蔓隻覺他看上去越發眉目疏朗,好看得教人挪不開眼。

在影麵前,葉蔓向來耿直,她想都未想便由衷地感歎道:“我從前竟未發覺你生得這般好看!”

拽住葉蔓的手霎時被抽回,爾後葉蔓隻覺發髻上有什麼被人拔走,影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石洞,隻餘葉蔓一人單手托腮沉思,“他這是生氣了,還是害臊了?”

不知何時,洞穴外的風變得不再輕柔,一陣一陣,隱隱約有些狂暴,帶著絲絲陰冷的氣息,葉蔓的沉思也戛然而止,她無端變得有些緊張,想出洞去一探究竟,洞穴外的陰風越來越盛,甚至還有腥臭腐敗的氣息傳來,時間一點一點推移,葉蔓越待越覺不安,索性掏出一把浸泡了雄黃酒的桃木箭,做好拉弓上弦的準備,一路拉著弓走了出去。

腳剛要踏出地麵,就聽不遠處傳來了影的咆哮聲,“那地方不是通往別處,而是那紫晶巨蟒山神的老窩!快跑!”

葉蔓忍不住回過頭去看,卻見影渾身浴血地跑了過來,遠處是一條條水桶粗細的蟒蛇屍骸,那被砍斷冠子的紫晶巨蟒竟從山洞那邊繞了過來,甚至都不顧影身上沾滿了蛇滅門草汁液,一路追在影身後跑。

影本就受傷不輕,方才又與那水桶粗細的紫晶蟒經曆一場大戰,速度自然是有所減緩,站在山洞裏圍觀的葉蔓心都要提到嗓子眼,眼看那紫晶巨蟒離影越來越近,信子就要碰到影的後背,她忍不住又朝紫晶巨蟒眼睛裏射了一箭。

她甚至直接跑了出來,意圖吸引那紫晶巨蟒的注意。

這已經是她第二次這麼做,和第一次情不自禁就跑了出來不同,這一次她是別有目的。

桃木箭依舊插在紫晶巨蟒猩紅的眼睛上,它卻對葉蔓不聞不問,一門心思追在影身後跑,眼看影就要跑入洞穴之中,紫晶巨蟒一個猛地加速掀起飛沙無數,連站在遠處的葉蔓都被那平地卷起的風沙迷住了眼。

再次睜開眼時,目之所及之地已無影,那巨大的紫晶巨蟒正在費力吞咽影的身體,地上隻餘下一隻沾滿黃泥的漆黑皂靴。

那一瞬間,葉蔓仿佛覺得被吞掉的不是影,而是她的心髒,有什麼東西“哢”地一聲碎裂開,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般,再也止不住地流下來。

吞完一人的紫晶巨蟒並未就此饜足,它紅著眼睛,又要朝葉蔓撲來。

葉蔓怔怔站在原地,來不及躲避,下一刻紫晶巨蟒卻極度痛苦地卷成了一團。

隻聽紫晶巨蟒腹部傳來噗嗤一聲巨響,止不住流眼淚的葉蔓怔然抬起了眼,下一瞬,卻見紫晶巨蟒不停在地上翻滾,霎時間血光漫天,紫晶巨蟒腹部豁然敞開個碩大的口子,鮮血如同噴泉一般從那白森森的口子裏噴湧而出,它任在不斷地掙紮,卻越是掙紮血液就流失得越快,直至最後,它甚至都沒有一絲力氣動彈,一雙猩紅的眼睛幽幽望著捂嘴蹲在地上的葉蔓。

那個碩大的口子持續裂開,就在某一瞬間,渾身沾滿鮮血的影從蛇腹中鑽了出來,他似有些站立不穩,手中還緊緊捏著葉蔓的繞指柔。

也顧不上他身上是否腥臭難聞,葉蔓一個箭步衝了上去,尚未來得及開口說話,卻被影抱了個滿懷,耳畔傳來他異常平靜的聲音,“被吞下去的那一刻,我在想,倘若我就這麼死了,會不會有人記得我。大概所有人都不會記得罷,世人隻知楚國有個公子瑾,卻不知,還有個影。”

葉蔓被抱得太緊,下意識想推開他,下一刻卻被抱得更緊,他聲音淡淡地,尖尖的下巴抵在她頭頂,“直對死亡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是何其地不甘,我無名無姓無父無母,甚至,連這張臉都本不是我的。”

“你說我為何要這般活著?可以是任何人,卻唯獨不是自己,既然如此,我又為何要來到這世間?又為何要平白將自己用命換來的東西拱手再送給那人?質子我替他去做,戰場我替他去上,幾經生死的人是我,最後的好處卻落到了什麼也沒做的他身上,你說,我可甘心?”

葉蔓終於發覺事態不對,她倏地瞪大了眼:“所以你想……”

混合著薔薇香與蛇血腥臊的風擦著臉龐刮過,影眯了眯眼,望向已近黃昏的天空,貼著葉蔓耳廓喃喃,“我想要變天了。”

“所以影的身份究竟是什麼?”梳著雙丫髻的胖丫頭迫不及待地問著,“還有,還有,最後葉蔓是不是和影一同私奔了呀?”

“對呀,對呀。”又有孩子接著問,“那葉蔓的姐姐阿華又該怎麼辦?”

孩子們一個個追問地緊,蔓華隻得停下來,卻未一一去解釋,隻挑選了個別問題來回複,“影本隻是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因幼年時期與公子瑾生得幾乎一模一樣,就被公子瑾那一心想奪權的母妃派人給擄走,想將他培育成公子瑾的替身,可他畢竟與公子瑾並無任何血緣關係,越是長大,就越與公子瑾不一樣,直至後來,公子瑾的母妃遇到了那可煉製生肌丸之人,影才擁有了一張與公子瑾一模一樣的臉,後來甚至連公子瑾他母妃都再也分不清他們二人,定了個不為人知的規矩,那便是影扮演公子瑾的時候,隻準穿黑衣……”

她故事尚未講完,堆積如雲煙的香雪海裏傳來了細微的聲響,一個手挽食盒的緋衣女子遙遙走來,身後還亦步亦趨跟著隻糯米團子似的小狗。

孩子們見到那女子手中的食盒,眼睛都亮了,紛紛跑上去圍著那女子,胖丫頭更是會撒嬌,兩隻胖乎乎的小手拽著女子的衣袖,軟綿綿地叫喚著,“晚櫻姐,你這次可又做了櫻花餅?”

晚櫻向來寡言少語,並未開口說話,隻微微頜首,打開食盒,端出一碟又一碟的精美點心。

孩子們的注意瞬間全被糕點吸引,糕點端出來的一瞬間,那原本趴在地上,半闔著眼打盹的小狗徒然撐開眼皮,一頭紮進孩子堆裏,伸出舌頭,使勁叫喚。

蔓華失笑著搖頭,“你這樣隻會把她們慣壞。”

晚櫻隻抿嘴一笑,恬淡且嫻靜。

孩子們在前方嬉笑著瓜分點心,蔓華看了幾眼便收回視線,“後來他又找了我幾次,我答應了他,今日陪他出去逛逛。”

她話音落下不久,梨花林的盡頭赫然出現一道黑影,玄衣男子騎著俊美的白馬,踏著一地梨花而來,一路揚起的風不知卷落多少剔透梨瓣。

蔓華略顯清冷的聲音在這梨花林裏悠悠飄散,“我有事先走一步,接下來的故事由晚櫻替代我說完。”

蔓華說話這話竟直接與那玄衣男子走了,晚櫻倍感無奈,又拿那群眼巴巴望著自己的孩子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上,“你們蔓華姐所說的故事,我所知並不多,我想,我也隻能和你們講一個關於等待的故事。”

孩子們往嘴裏塞東西的動作漸緩,美滋滋吃完櫻花餅的小狗又顛顛跑來。

“那個故事發生在很久很久以前。”

晚櫻的聲音穿透花海,飄向很遠很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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