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氣喘籲籲好容易才爬出溝穀繞山梁回走,卻不料這雪道一步一個窟窿,深陷至大腿處難走極了。直到薄暮時分,才見到大石頭的影子。第一個發現星星火光的是筲箕娃,令我們所有的人驚呀不巳。肯定又一批淘金的人趕來了,最擔心的是怕他們趁人不在偷麵粉。

然而,這種擔心純屬多餘。沒有想到的是在第三天發生了一場打鬥事件。

表哥一看這幫人搭的軍用帆布帳蓬,就知道是從某兵團農場來的。他們中有四個愣頭小子,三個俊俏妹子,一個年過四旬的中年男子。第一天同行還相安無事,第二天的太陽卻異常的猛烈,與雪地對映得金光閃耀。我們的眼多半都剌得辛辣落淚,疼痛難忍。唯有表哥和劉洪二人事先準備了墨鏡才免遭此難。誰知,他們中一個身穿牛仔褲黑蠻蠻的小子實在受不了,就指著劉洪要借墨鏡。劉洪說,我的眼還疼得要命,怎麼能借人呢?操你媽個X,老子今天就是要借,這黑蠻蠻小子揮起一拳就砸在了劉洪的鼻梁上,頓時鮮血如注。緊挨身邊的王雙倫抽出隨身攜帶的啤酒瓶照著那黑蠻蠻小子的頭一砸就開花。於是,兩邊的人馬上都蜂湧了上來,橫眉怒眼,勢不兩立。最終還是那中年男子弄清了事情的原委,才與表哥心平氣和地平息了此事。也終於在第五天將所有的麵粉及用具搬到了阿拉哈堤溝。

盡管北疆是中國溫度最低的地方之一,一年隻有三個月不見雪的寒嶺地帶,但到了五月太陽怎麼說也見威力了。隨著氣溫的逐步升高,峽穀裏的冰雪消融,河床的水位迅猛高漲。我們安頓好了窩棚,就兵分兩路,筲箕娃、王雙倫、劉洪就伐木頭做洗金槽我和表哥一人帶鍁一人帶金簸箕就四處探礦。東找西找,總沒找上個好的地方。

幾天後,雪巳全部解凍。各處趕來淘金的人相繼有百十號在此安營紮寨。六公裏農場的小劉和老李也各領一幫人趕來,問我怎麼樣?我說還沒找到好地方。

於是,我們不敢再猶豫了,按表哥和劉洪的意思,在一個較為僻靜的山坳裏搶占了兩個他們認為是最好的地盤。一個是去年他們自己挖掘的地方;一個是一大胡子和他小姨子一個月就淘走80克金子的好地方。令我們最為擔憂的是,他們會帶一幫人馬突如其來與我們爭奪地盤。

然而,惱人的是為確定一個人做飯這事大家鬧翻了天。按表哥的安排當然是表嫂了。可不論報酬怎麼算,表嫂就是不同意。安排小琴罷,她一人上山頂弄柴禾又害怕。推來推去我就推到筲箕娃,大夥都一聲不吭隻望表哥點頭。表哥卻甩甩頭,筲箕娃幹事襤褸邋遢一點也不衛生。我又掃描了一眼在場的每一個人,神情都躲躲閃閃,害怕落到自己頭上。於是,我從地上拾起鐮刀挽好繩子對他們說,這飯我煮了,一天三頓保證一鍋饃饃一鍋湯送到你們手裏。

表哥他們六個人分成兩個組,一組一個洗金槽。洗金槽是用長3米寬1.2尺高7寸的木板釘製而成,將鋪上帆布,再釘上整整齊齊與金床寬度相適應的木棍簾斜放在有水的缺口處。將挖掘的泥沙石子甩進槽口經水衝洗,金子比重大就從木棍簾鑽進了縫底緊貼在帆布上,而泥沙石子自然就被水衝跑了。

開始幾天收獲很可觀,兩個金床均在一克之上。我這唯一的後勤部長自然很是歡欣鼓舞,每天除了將饃饃和一鍋野蔥花做的油湯送到幹活地點,還要爬到一山重一山的山巔去砍伐枯幹的爬山鬆做柴禾。累雖是累一點,但是我卻站在了山頂的最高處飽賞到了這巍峨的群山,數天之間茵茵綠草裏的山花就爛漫起來,與陸續趕來的哈薩克牧民騎馬趕駱駝吆喝羊群的情景輝映出一幅最美的風景畫。沒有想到的是,我乘興采擷的一束花插進裝滿水的玻璃瓶裏,總要逗得小琴妹仔清早起來或飯前飯後貪婪地看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