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皇上不要忘了,開辟雲荒的,除了魔君,還有神後。”清越忍不住反駁道,“或許每個人都有魔性,但人還有理性,還有自製,還有仁心,能將這魔性控製在無害的程度。像皇上這樣,小則燒死螞蟻,大則杖斃無辜,就是放任自己的魔性肆虐,注定會毀滅自己的!”
“嗬嗬,看來我天祈除了大司命飛橋這個神算子,又出了你這個預言家啊。”不棄眼中的戾氣漸漸滋長,“你這樣的正義言論,還是留著說給彥照聽吧。用滿口的仁義道德掩蓋滿腔的卑下齷齪,這就是你們蒼梧王一家的本事!”
清越盯著麵前神色激動的不棄,驚異地看到他的眼眸因為惱怒而發紅,仿佛有兩叢小小的火焰在燃燒。然而他此刻的臉色又是那麼蒼白,連血色都從他嘴唇上褪盡。一切似乎又回到那時他僅僅因為菜肴無味就杖斃女官廚師時的情景,這讓清越心裏一寒,隱隱有些後怕。
“皇上,或許你該去太素那裏看看。”清越試探著道。
“他現在正不知在哪塊沙地裏打滾快活呢。”不棄惡狠狠地吼出這句話,忽然抬頭冷笑道,“哼,不過一個卑賤的冰族,也妄圖來挾製朕嗎?”說著,他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皇上,要不再服些太素留下的藥吧。”清越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對勁,唯恐不棄躁狂之下又做出什麼過激的行動,連忙追了上去。
“你是在討好朕嗎?”不棄忽然轉過頭來,唇角挑起一抹高深莫測的淺笑。眼看清越果然矜持地停在了原地,不棄的眼光迅速森冷下來:“朕去哪裏,你有什麼資格過問?”
清越果然立住不動,眼看不棄的背影遠了,方才悄悄跟了上去。
天藍色的神殿再度出現在視線裏,而殿前那個白衣的神官,依然一塵不染,仿佛塵世間唯一的救贖。
“皇叔,他……他又在笑了……”不棄驟然撲倒在大司命飛橋麵前,呻吟著說,“他想要從我身體裏掙脫出來,我快要控製不住他了……”
“皇上許久不曾來了。”飛橋靜靜地坐著,沒有理會皇帝抬起的左手,“難道皇上認為,冰族人的巫藥比空桑人的靈力更有效嗎?”
“當然不。”不棄咬著牙低下頭,掩飾去眼中屈辱的恨意。無論是飛橋還是太素,身為雲荒之主的他都無法容忍任何一個人憑借手段挾製他,可是現在,他還不能表露。
“唉,皇上年輕,確實容易受冰族邪門歪道的蠱惑,可是皇上切莫忘了,正宗的空桑法術才是讓我族入主雲荒大地的根本力量啊。”飛橋終於伸手覆上了不棄手指上微弱閃動的皇天戒指,語重心長地說道。
“皇叔教訓得是,朕以後再不見太素就是。”不棄低著頭不動,飛橋便閉了口,專心地用自身的法術消除不棄的苦厄。
眼見二人瞑目寧定,清越偷偷從遠處繞到飛橋身後的神殿門前,伸手將殿門推開一絲縫隙,鑽了進去。
神殿內虛空中的燈花依然閃爍,為女孩指引著道路。清越往黑暗深處走了幾步,輕輕叫道:“是你在叫我麼?”
一個白點出現在清越身邊的牆壁上,仿佛滴上紙張的墨汁一般漸漸暈開、擴大,隨後更多的白點從四麵八方彙集而來,終於集聚出一個薄薄的透明的人影。
“等一下。”牆上的人影發出細微的聲音,讓清越退開了一步,屏住了呼吸。
與此同時,一道極細的白光從緊閉的殿門門縫中穿越而進,毫不遲疑地彙入那透明的人影中。那人影挺了挺腰身,仿佛霎時之間便充實壯大了許多,薄薄的身影也厚實起來,顯現出一個華服男子的形貌體態,比清越上次見到的時候又清晰了幾分。
“你是曄臨皇子嗎?”清越見他揮動著衣袖從牆上走下,試探著問道。
“你猜得對,確實是我。”白影伸手摘了一盞燈花,放在清越身邊,“本來該早點召喚你,但好不容易才有今天的機會。”
“因為今天皇上再次來到神殿嗎?”清越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