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曄臨(二)(1 / 2)

“果然是聰明的丫頭,怪不得湛如會選了你來幫我。”曄臨皇子微笑著點了點頭,“我的魂體和力量都被封印在那戒指中,隻能一點一點地逃逸出來。你看,積攢了三百多年,我還是這副樣子。”

“你是被封印在‘皇天’裏的?”清越吃了一驚,聯想起每次飛橋施法時總有白光從不棄的戒指中溢出,難道便是眼前這曄臨皇子的魂體?

“哼哼,他們哪裏配擁有皇天?”一貫儒雅穩重的曄臨皇子忍不住輕蔑地冷哼了一聲,“那個僭越之家傳承的皇天戒指,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贗品而已!”

什麼?清越這回是結結實實被嚇了一跳,伸手捂住口才沒有叫出聲來。還未從這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中回過神,殿門外又響起了飛橋焦灼卻又強自按捺的聲音:“曄臨皇子,皇上離開了,我可以進來麼?”

“我有些話跟平城郡主談,你改日再來吧。”曄臨皇子隔著大門回答。

門外的飛橋似乎推了一下殿門,卻無法打開,隻好道:“我這些日勉力施法才抗下了太素的藥效,將皇上體內魔血激發,引他到這裏來。現在曄臨皇子你增強了法力,卻隻給我閉門羹嗎?”

“答應你的事情,我自然不會食言。”曄臨皇子淡淡道,“我是死了三百多年的人,不會跟你爭搶什麼。隻要你幫我的魂體全部逃出封印,不棄手上的皇天戒指就是你的,這天祈的江山也是你的。這一點,你還是不相信麼?”

“那為何曄臨皇子不肯讓我知曉你與平城郡主的談話呢?”飛橋詰問道。

“我向她詢問我妻子的事情,怎麼大司命也對這種瑣事感興趣嗎?”曄臨皇子的話語雖然婉轉,語氣卻陡然強硬起來,仿佛一把鑲金嵌玉的裝飾匕首一旦出了鞘,竟有罕見的鋒利。

“那飛橋便告退了。”飛橋無奈,隻得氣餒地道,“明日是皇子教授我十劫口訣的日子,我到時再來拜訪吧。”

“你放心,我不會忘記。”曄臨皇子說到這裏不再出聲,直到確認飛橋已然離開,方才指著地上道,“我們坐下說吧。”

清越一進殿就知道神殿內鋪著華貴的絨毛地毯,柔軟得幾乎埋沒了她的腳背。她依言席地坐下,看著曄臨皇子將身邊的燈花調低,忍不住低聲道:“飛橋不知道皇天戒指是假的?”

“我自然不敢告訴他,否則他怎會聽我訓示。”曄臨皇子無奈地笑了笑,“我畢竟還是殘魂,連這個殿門都出不去的。”

是誰將他的魂魄封印在那戒指裏的?真正的皇天又到哪裏去了?自己究竟能幫到他什麼呢?清越看著麵前俊秀飄逸隱然有神仙之姿的曄臨皇子,隻覺腦子裏有無數疑問,卻不知該從何問起。

“你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字呢?”曄臨皇子打破沉默問道。

“我讀過天祈的正史,裏麵記載了你的事跡。”清越回答。

“哦,我倒是很好奇他們是如何記述我的。”曄臨皇子諷刺地抿了抿嘴唇,讓清越記起不棄也有類似的慣常動作。

“嗯,也不是很詳細。大體就是你入九嶷山學成法術,化為天祈朝保護神,越京城外的湖泊便被高祖皇帝賜名曄臨湖。”清越小時讀這些史書都是被父親請的先生逼迫,囫圇吞棗,到現在反而不太肯定書中的細節,隻得說個大概。

“天祈朝保護神?”曄臨皇子仿佛聽到什麼有趣的笑話一般,放聲大笑,末了才恨恨地道,“說得不錯,若是沒有我,這天祈朝早不知什麼時候就滅亡了。”

“曄臨皇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清越好奇地問,“你告訴了我,我才知道該如何幫助你啊。”

“我確實是要告訴你一切。”虛幻的皇子看著清越,透明的眼眸中仿佛發出期冀的光來,“三百年中,我誘使了數名飛橋一樣的人來幫我,卻隻能極為緩慢地逃逸出那戒指的禁錮;如今湛如選了你來,以她占卜的能力,定然知道你與其他人都是不同的。”

清越靜靜地聽著,以前很多混沌的事情逐漸通透起來:以祖父嗣澄對子孫的冷淡,竟然會給自己這個無足輕重的孫女親自取名,想必那時就在自己身上寄予了他‘清剿越京’的夙願吧;而這次祖父出乎意料地提出帶自己同赴越京參加新皇登基大典,定然也不是為了聯姻那麼簡單,那個隱沒在心硯樹中名叫湛如的女子究竟對他鼓吹了什麼,恐怕已經沒有人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