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不足惜,可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天祈的江山毀在你的手裏!”飛橋強忍著靈魂被慢慢撕碎的痛苦,抗聲道,“你若真有本事,為何不去對付那膽敢謀權篡位的的蒼梧王彥照?”
“朕今日既然修成了血契,自然下一個懲治的就是他!”不棄陰冷地笑了笑,“所謂爬得越高摔得越重,讓他暴死在勝利在望的幻象中,豈不是比一開始就讓他死更有趣?”
“可是,我也能戴上皇天戒指……”飛橋的瞳孔慢慢擴散開去,卻依然用最後的力氣重複著,“我不甘心,不甘心……”
“你以為這是皇天戒指嗎?不,它隻是一個魔鬼,一個靠吸取你身上所有的歡樂為生的魔鬼!鳥靈可以趕走,它卻無法擺脫,它比鳥靈更加可怕……”不棄緩緩地坐倒在飛橋的屍體旁,喃喃地道,“最終,它會把你也變成一個痛苦的——魔鬼。”
大司命飛橋的死訊是在第二日宣布的,根據盛寧帝的說法,飛橋是為了保護自己與鳥靈搏鬥時被害身亡。被定論為舍身護主的忠臣,飛橋的葬禮甚是隆重,褒獎封誥的旨意特意遠傳前線,作為對前方將士的激勵。
清越得知這一切的時候不棄已回到了自己的寢殿,那據說為鳥靈所傷之處距離心髒不遠,極為凶險。當心急火燎的侍衛們壯著膽子衝進荔蘿館時,滿地的血和用血畫出的符印嚇得他們心驚膽戰。
此刻的清越被宮人們隔絕在紫宸殿門外等候,因為禦醫正在殿內為皇帝療傷。從晌午一直等到傍晚,一直緊閉的紫宸殿大門才沉重地開啟。清越正和外麵守候的一群宮娥們伸長了脖子向裏張望,冷不妨有人在她身旁笑道:“美麗的小姐,我們又見麵了。”
居然是太素。清越詫異地朝他腳下望去,果然見他腳踝處的鐵鏈被人用厚布條重重纏繞,是以拖在地上無聲無息,不會用那當啷啷的噪聲驚擾重傷的皇帝。
“皇上怎麼樣?”清越焦急地問道。
“還好,就是失血過多,有些虛弱。”太素見一群空桑的禦醫聚集在一起為皇帝的療法爭論不休,悄悄將清越引到偏僻處,苦笑道:“皇上親口放我出來診療,他們卻又不敢用我的方子,怕我伺機加害。徒留無益,小姐還是找人送我回湖底去吧。”
清越見他笑容黯淡,分明心中已是鬱悶非常,想起自己也曾誣陷過他,不由心頭有些慚愧,誠懇道:“我知道先生醉心學問,其實是最沒有種族之見的。若有機會,我一定請皇上放先生自由。”
“這些年來,難得有你這樣懂得我的人。”太素眼睛竟有些發紅,悵然道,“在我心裏,一切自然規律都是相通的,它們才不管你是冰族人、空桑人,甚至鮫人,我做的一切也不僅僅是為了某個種族。可惜,我的民族不會理解我,空桑人不會相信我,我想要的自由,或許隻存在於曄臨湖底的石屋裏。”
清越知道冰族與空桑人宿怨深重,太素的感慨聽在她耳中雖然沉重,卻無法找出安慰他的語句來,隻是臉上也露出了黯然的神色。
太素看了看依舊爭執不休的空桑禦醫,還有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宮人們,低低地道:“看小姐本是生性開朗的人,在這裏卻也一天天沉靜下來,好比一株山上的雲櫟被種在了瓷盆之中。若是某日你想離開這裏,我倒是可以為你想想辦法。”
“多謝先生了。”清越微笑道,“我遲早會離開,但不是現在。等我了卻了這裏的事情,會來求助於先生的。”
“那我現在先求助你一下,免得以後吃虧。”太素點頭笑道,“我想要兩株貝蘭灣膠樹,一套全本《雲荒紀年》,你記得幫我跟皇上討要。上次給我的那套是刪節本,我這次一定要全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