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彥照(五)(1 / 2)

“你就是師父提過的那個小皇子麼?”黑衣少年盯著李允,恍然道,然而下一刻又問,“鑰匙都在麼?太素先生的鎖鏈是镅鐵所製,沒有鑰匙打不開的。”

“鑰匙都在,快去救太素先生吧。”李允把鑰匙塞進他手中,看著這個不通世故的少年微笑道,“勇敢的冰族人,你叫什麼名字?”

黑衣少年戒備地盯著李允看了一會,終於挑釁一般地道:“我叫明石,是奉命接太素先生回冰族的。如果你們此刻不殺我,我以後還是會和空桑人為敵。”

“以後的事情,誰又能預料呢?”李允笑著搖了搖頭,目送著那個叫做明石的少年朝囚禁太素的石屋飛奔而去。

“不離,你下來。”曄臨皇子忽然喚了一聲,讓李允連忙從空中降落到他的身邊。

“新的鳥靈誕生了。”曄臨皇子不無憂慮地指著遠處對李允道,“我的五百門人都身負法術,故而他們所凝結的鳥靈法力高強,新生之時急需吸食帶有靈力的血食。現在它嗅到我們幾個人的靈力,立時便要進攻我們,我們卻無法抵抗。”

他的話讓李允和清越都是一驚,清越緊緊地摟著再度接近昏迷的不棄,鼓足勇氣道:“皇天後土戒指都在我們手裏,哪裏還會怕一隻鳥靈?”

“你們都非能駕馭皇天後土之人,而我衰朽了三百多年的身體,也快要崩潰了。”曄臨皇子猶豫道,“唯一的辦法……”

“什麼辦法?”眼看那隻新生的鳥靈已展翅向他們飛了過來,清越焦急地問道,“我答應過皇上,無論如何不能讓鳥靈碰他!”

“唯一的辦法,是我們中的一人自願被鳥靈吞噬,然後憑借自身靈魂的力量,奪取這隻鳥靈的意誌控製權,才會遠離越京,回到它們棲息的空寂之山去。”

“我去。”沉默了一會,李允站起身來,曄臨皇子是雲荒的希望,皇上和清越也斷不該去做犧牲,唯一的人選隻能是他。他並不轉頭,隻艱澀地道:“你們好好保重。”說著,他大步沿著幹涸的湖床迎著鳥靈跑了過去。

“李允!”清越想要追他回來,卻不敢放開懷中的不棄,隻得撕心裂肺一般地喊了出來。

“去追他吧,該死的人原本是我才對。”不棄掙紮著脫離清越的扶持,伏倒在地上,“可惜我現在的力氣,連血契也無法施行了,否則還可以把他的靈魂抓回到你的手中……”

“皇上,你……”清越心裏正責怪不棄添亂,伸手想要扶他,卻驀地看見不棄不知何時偷偷藏了李允拋下的短刀,而此刻卻將短刀深深地插入了自己的心口。她一驚之下,竟說不出話來。

“我魂魄的速度,肯定會快過他……希望還來得及……”不棄笑了起來,堅持了許久的生命終於慢慢散去,“我是所有人幸福的障礙,你們幸福,便是對得起我了……”說完,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皇上!……”清越緊緊地抱著他,仿佛想要將他即將離體的魂魄重新揉回這具千瘡百孔的身體裏去。四個人中,固然曄臨皇子死去便是前功盡棄,固然李允死去她的生活再沒有溫情,固然她也害怕淪落到妖魔道中,魂魄永遠消散在空寂之山——可是,她最不願意犧牲的,就是他啊!雖然她內心裏不止一次想過他是所有人幸福的障礙,甚至恨不得他死去,可當他親口說出這句話時,其中無盡的悲涼幾乎要將她壓垮。他們四個人裏,隻有他是最絕望地去渴求獲得來世的幸福,他怎麼能,親手將自己唯一獲得解脫的希望生生掐滅?

“沒想到七哥的子孫竟能如此……”曄臨皇子苦笑著站了起來,將皇天戒指套在左手中指之上,“七哥,我如今是明白,你是憑什麼獲得父皇的垂青了。”說完,他的身體已化為閃電,以最短捷的路徑迎頭朝那隻新生的鳥靈飛去,“我的門人們,就讓我再承擔一次門主的職責吧。”

李允驀地停住了,他驚訝地看著一道亮光若同利刃一般剖進了鳥靈的身體,無數泛著黑氣的怨靈從鳥靈的身體中瓦解而出,掙紮著扭曲著,最終被一縷白光引導著向那個傳說中靈魂寂滅之地——空寂之山的方向遠去了。

“曄臨皇子!”李允難以置信地喊了一聲。曄臨皇子是現下雲荒帝王之血的唯一傳人,而他竟然選擇了犧牲,那帝王之血豈不是再度斷絕,雲荒的未來又將如何?

正驚惶無措,當啷一聲,一隻白金托子藍寶石的戒指掉落在李允身前。他俯身從幹涸的湖床中拾起戒指,便聽到了曄臨皇子留在皇天中的話語:“我是早已死去的人,複活無非是為了開啟帝王之血的封印。現在帝王之血已重新在雲荒流動,它會在星尊帝的某一個血裔身上重現,你便幫我給皇天後土尋到下一個主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