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求子神方(3 / 3)

武媚娘果然有生子的偏方。可她上次問雲瞬的時候,她為什麼告訴她沒有呢?

除夕是守歲之夜,所有人都留宿在宮中。

借著奉茶的工夫,麗姝湊到蕭淑妃麵前,說道:“多謝娘娘今天在陛下麵前舉薦我家王爺。”

蕭淑妃彈了彈指甲,笑道:“客氣什麼,你家王爺的確有本事,有他在前線,陛下也能安心。”

麗姝跟著點頭,興奮地說:“這下等王爺不在,我便不用再如此過活,時時畏首畏尾的。”

“哦?你打算對付李雲瞬嗎?”蕭淑妃對這個話題很感興趣。

“舒豫待她如珍寶,時時在一起,我怎麼能有機會呢?不過,我已經按照您上次教我的法子做了,想必過不了幾天,就會有一份生子的偏方送到那個一心求子的女人手上,隻要假以時日,李雲瞬肯定會嚐到痛苦的滋味。”

蕭淑妃看著麗姝充滿怨憤的眼神輕輕歎氣,揮了揮手:“你來我這兒時候不短了,且去吧。錦安,把本宮賜給慎兒的東西給側王妃帶上。”

麗姝千恩萬謝地離去。錦安送她走後不明所以地看著似笑非笑的蕭淑妃:“娘娘您在笑什麼?”

“本宮在笑這個女人傻。”

“您是說謝王妃?”

“可不是她。”蕭淑妃從軟榻上慢悠悠坐起來,撫摸著手指上的琥珀戒指,“長孫舒豫的確能離開王府一段日子,可那是暫時的,若他擊敗敵軍建功歸來,他的身份會比現在更加尊貴,那時候就是她爹謝彥也不能再對他說半個不字,而按著舒豫的性子,他也必然會給李雲瞬更高地尊崇。”

“可他要是敗了呢?”

“嗬,敗了更好,那樣她和李雲瞬就都會成寡婦,一個沒了丈夫的側室還不如受冷落來得好些。”蕭淑妃啜一口茶,望著麗姝消失的殿門低聲笑著,“不管怎樣,長孫舒豫和蘇定方都不在,總是對我有些好處。傳信告訴蕭染,他們表現的機會來了。”

“是,娘娘。”

雖然戰事緊張膠著,可高宗還是很仁慈地準舒豫和蘇定方在家裏休息十日再出發。

隻是不能陪家人一起過上元佳節,舒豫對此有些遺憾。

想起三年前的上元節,那一錯而過的驚豔和重逢的喜悅他都還曆曆在目。

自從執手居建好之後,舒豫幾乎每天晚上都會拉著雲瞬到這裏來轉一轉,屋簷上的那些宮燈璀璨華美,雲瞬怎麼看都看不夠。平時他還笑她孩子心性,可今天晚上他卻隻想著怎麼樣能讓時間走得慢一點,再慢一點。

“明天大軍就要開拔,你得早些回去歇著才是。”在舒豫帶她繞著執手居繞了三圈之後,雲瞬終於無奈開口,“舒豫,你再轉,天還是會亮的。”

被人說破心事的舒豫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梁,其實大晚上還挺冷的。

“哎,回吧。”

雲瞬看著他訕訕的樣子有點想笑,下意識地把手指放到他的眉間:“別總是皺著眉,你要笑起來才好看。”她說完,自己也是一愣,想要抽回手的時候已經晚了。舒豫握住她主動送上門的手掌,放在臉上蹭了蹭:“從現在起我就是你的鏡子,你笑的時候就是我在笑。”

“我不在家的時候,你自己把自己照顧好,不要讓我擔心。知道嗎?”舒豫認真地看著她,“記住,我可是你的鏡子,你笑了,我就開心。”

翌日清晨,天才蒙蒙亮,舒豫已經梳洗完畢,雲瞬查看了一遍他的行李,該帶的應用之物基本全都帶齊,她才回身,被他從後麵抱住,舒豫的聲音有點悶:“好好在家裏等我,等我回來。”

雲瞬心裏一動,抬頭看他,被他用手捂住腦袋按在肩膀上:“不許看我,我怕你一看我,我就走不了了。”

雲瞬隻能伏在他身上,淺笑。

湛櫨在外麵轉了半天也不見裏頭人出來,也不敢催,隻好和馮媽賀叔一起大眼瞪小眼地等著。

他始終抱著雲瞬不肯鬆手,雲瞬忽然問道:“舒豫,你是在哭嗎?”

“誰說的?我沒有。”舒豫立刻鬆了手,站直了身子,讓她仔細看。雲瞬卻沒看他,趁他鬆手的空把行李塞給他,“我才沒……你騙我。”醒過勁兒來的舒豫哭笑不得。

“三軍都等著你,別耽誤了時辰。”

舒豫戀戀不舍地看著她:“說好,等我回來。”

“嗯,等你回來。”

門外麗姝抱著慎兒也在等待,她的領口上結了一層細小的冰花,也不知她已經在院門之間等了多久。她看見舒豫出來,向前邁了幾步,又停在和他距離稍遠的地方,看他。

舒豫眉頭一挑,雲瞬笑了笑,帶著巧眉到大門外等他,讓他和麗姝單獨待一會兒。

麗姝始終停在那個不遠不近的位置,想把孩子給他看看,又不知為什麼沒有過來。

舒豫看了她一會兒,目光落在繈褓之中的孩子,微微歎氣:“帶好慎兒。”

“是,我會把慎兒帶好的。”麗姝驚喜於他的主動和關心。她抱著慎兒朝他走過來,畢竟是父子連心,他不喜歡自己,卻喜歡慎兒。

“不要去招惹她。”

她歡快的步子一滯,方才的驚喜神色僵硬在臉上,他果然還是不放心自己。

“是。我不會……招惹她。”她幾乎是含著眼淚把這句話重複了一遍。舒豫看了看還在睡覺的慎兒,朝門外走去。

麗姝抱著兒子孤單單站在偌大的庭院當中,淚濕前襟。

舒豫走後不久,便是上元佳節。

陛下設宴,宴請群臣,這位仁愛帝王很是喜歡這種與臣同樂的形式。

女眷們坐在一起嗑著瓜子,喝著清茶,男人們也聚在一起,偶爾有人作行令酒詩給大家助興,有作出妙句者高宗還會給些獎賞。

其樂融融的一片熱鬧之中,有幾個女人並不快樂。

首先是清菡,過年時,盛俊托人從邊線帶來了當地特產給家裏,也帶來了給她的家書,他自打出征以來,每月都有信來,倒是讓清菡放心不少,可這麼長時間不能相見,清菡仍舊止不住想他,將他給自己的信打開看了一遍又一遍,挑出有關雲徹的事情去和雲瞬念叨。

然後是麗姝,雖說舒豫不喜歡她,畢竟未出征前她能每日見到他,可現在,她也隻能如同清菡一樣每日長歎,思念遠在邊疆的丈夫。

而過得忙碌的女人也有,武媚娘近來和朝中一些大臣走動頻繁,連蕭淑妃也開始有些動作。這些人各懷心思,各行其道,而酒席宴上,眾人一派親密和睦之態。

雲瞬在腦子裏想起這些,忍不住心裏一陣翻騰得難受,酒宴雖好,卻太虛偽,她看了看眾人都在盡興歡笑,自己悄悄起身,打算出去走走透透氣。

雲瞬邊走邊記住身邊的景物,從前從宴席上逃出來這種事,都是舒豫帶著她做的,這一次她自己掛單,生怕會找不到回來的路。等走到一處僻靜處,那陣反胃的感覺更重,忍不住扶著近前的假山對著冰湖一陣幹嘔。

她近來沒什麼胃口,剛才在宴會上吃得也極少,嘔了半天也隻是吐了些酸水,如此一來,不止胃難受,而且連頭都昏沉沉地有些發疼。她直起身,揉了揉額角。

有人遞過來一方帕子。她伸手接過:“巧眉你來得正好,我有些……”

“不舒服嗎?”她身後忽然有男子的聲音,雲瞬身子一僵,她這樣被別人看見……不太好吧?

她停頓的工夫,背後那人又開口,帶著苦澀的味道:“是我。”

雲瞬握在手中的帕子一抖,掉在冰湖上。

“蘇大人。”她轉過身,看著那人,讓自己的表情盡量看起來自然一些,“這麼晚了,您怎麼在這兒。”

聽她話中故意帶出的疏離和冷漠,蘇墨遠再次露出那種苦澀的笑意:“宴席上太悶,我出來走走。”

“今天……是十五了。”蘇墨遠仰頭喟歎。

冰冷的夜風從兩人之間呼嘯而過,在幾年以前,他們曾約定過每月十五,鬆園相見。雲瞬也抬頭看天上的圓月,白亮亮的顏色晃得她心都疼了:“是啊,月亮又圓了。”她話還沒說完,胃裏又是一陣難受,她趕緊彎下腰,扶住假山石。

蘇墨遠猶豫著走過來:“把手給我。”

雲瞬回看著他。

月色下的這個男人褪去了少年時的那種清澈如水的眼神,他的眼底有灰色的光纏繞,可他麵對自己時的神情仍舊似過去溫潤如玉。

蘇墨遠定定地看著她,黑白分明的眸裏是他難以讀懂的光芒。她變得成熟,變得更有韻味,變得高高在上,如同天邊一輪清月,冷淡卻散發著耀人眼目的光暈,在她的麵前,他忍不住自慚形穢。

為相見,為當初,為現在。

雲瞬緩緩探出手給他,蘇墨遠三指搭在脈上,半晌,他換上一副帶著笑意的眸子看她:“恭喜,安慶王妃,你有喜了。”

雲瞬驀然睜大眼睛。

她一直在喝避子湯,怎麼會……下一瞬她反應過來,臉唰地紅了,飛快地抽回手:“謝,謝謝你……”

“王妃,您怎麼在這兒呀?我找了您好半天,咦?那人好熟,看起來像是……”巧眉從後麵追了上來,朝那個方向猜測。

蘇墨遠沒有等她這句話說完,已經離去,沐浴在銀白色光輝下的他的身影,有些落寞,有些孤獨,有些蕭索……雲瞬被和他的突然相遇震驚,又猛然接收到自己懷有身孕的消息,以至於她忽略了,一向和蘇墨遠形影不離的槿華,為什麼此時沒有在他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