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存齋是明朝時候的人,中國曆史上一位很有雅量的名臣。他自小勤奮好學,考取了功名。年紀輕輕就已很有作為,並且遐邇聞名。由於備受重用,明嘉靖年間,他還不到而立之年,就進了翰林院當編修。隨後被派去“督學浙中”,當主考官,同時負責督察指導浙江中部的教育事宜。可想而知,他當時該是何等的年少氣盛了。
有一次,他做督學判卷,徐存齋很認真地為每位士子評判八股文。在閱卷的過程中,他看見一篇文章,文筆清新,論點鮮明,論證分析嚴密。但美中不足的是,他發現這名秀才在行文中引用了“顏苦孔之卓”一句,徐存齋以前沒有見過相關的典故,也沒有查找資料,就以為這是秀才自己生造的語句,於是前麵的好印象頓時全部消失,認為該考生學習不踏實,胡亂編造,無中生有。他眉頭一皺,拿起筆來,畫了個黑杠,批上兩個字“杜撰”。然後,“置四等”,等於現在的不及格,等著“發落”後,卷鋪蓋回家。凡是有主考的不佳評語,考生照例要到堂上“領責”,也就是去受訓斥。
等成績公布以後,試卷也都分發到考生自己手中。被徐存齋判為四等的那個考生,看到自己的卷子上“顏苦孔之卓”旁寫著“杜撰”,覺得受到了督學的嚴厲指責,心裏很是不痛快。到了中午該吃飯的時候,他還是遲遲不離開學堂。同窗的一個好友見他悶悶不樂趴在那裏,就問道:“你怎還不去吃飯啊?待會飯就涼了。”那人一臉委屈地說:“督學批評我了,他說我文章裏的一句話是杜撰的。他還給我判了第四等。我哪裏有杜撰,明明就是那樣的,我實在吃不下飯去。不行!什麼督學呀?我得找他評理去!”說著抓起試卷就要起身,他的那位同窗急忙攔住了,說:“唉!你小聲點!你還想不想求取功名了。他可是翰林院派來的督學呀,是何等的風光,何等的氣派。你怎能去他那兒理論呢?別說督學判的沒有錯,就算是督學果真是一時疏忽判錯了,還真能給你改判嗎?他們那樣的大人物,怎會承認自己的學問不濟,還你公道呢?別瞎想了,走吧!一起去吃飯吧!等回來好好跟督學說說,讓他留下你,看你的表現。”說著拉著那個秀才就要走,秀才自認為自己有理,實在難解心中的結,掙開同窗的手,就跑出去了。
不一會兒,他便來到了徐存齋的書房,徐督學見著秀才急匆匆的進來,想是有事情要說,問他有何事,秀才見到徐存齋滿臉慍色,恭敬地說道:“非常感謝您的指教,可是這句話確實是出自揚雄的《揚子·法言》一書,並不是學生我自己編造的啊。”徐存齋聽了這個秀才的一席話之後,連忙從太師椅上站起來,致謝說:“我僥幸升官太早,學問不夠,今天承蒙您的指教。”於是,拿筆將試卷改為“一等”。
這事很快就傳遍開來,人人都稱讚徐存齋謙遜、豁達。後來徐公做了大學士,皇帝賜封為“太”。他去世後,皇帝又諡號為“文貞”。
主觀世界的改造可以有兩種渠道,一是靠自身,二是借用外力。徐存齋主動的認錯,不恥糾錯,恰是一種雅量的表現。
對於個人來說,認識是有局限的,即使是最有天才的人也是如此。所以要始終保持謙虛的態度,不能自我滿足,而是要不斷學習,繼承前人的智慧,接受今人的成果。這才能更好地認識客觀世界,改造主觀世界。